“撒妥迷也!撒妥迷也!”爷爷念了几句猎人咒,随即将麻袋搭在了我的左肩。我吓得连忙向后躲闪,身子却紧紧靠在了木柱子上动弹不得。那麻袋里的东西在我的肩头胡乱扑腾,我的耳朵边清晰地传来老鼠互相撕咬一般的“唧唧”叫声,这声音是我以前从未见到过的。我咬着牙拼命地甩头,想把这怪物从肩头甩掉。可我越甩,它似乎越来劲,尖锐的爪子透过麻袋的缝隙紧紧地抠住了我的衣服,我只觉得肩头一阵麻痒和刺痛。
日期:2012-7-14 10:47:00
“噢加撒妥迷也!撒妥迷也华!”
爷爷又反复念叨猎人迷咒,又将这破袋子提起来放在了我的头顶。我只感到头顶有一股重量袭来,随即麻袋瘫软下来蒙着了我的眼睛。麻袋里的野兽结结实实地趴在了我的头上,它的爪子在我的头发里和耳朵边撕扯抓挠,我感到脸上有蛇一般的东西在隔着麻袋薄薄的布片缠绕我,那可能是它的尾巴,也可能真的有条蛇在里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鼻子里有股剧烈的骚臭味袭来,是那种屎、尿混合着碎肉的腥臭味,这让我胃部一阵阵抽搐,不由自主地干呕。
“爷爷,我求求你了,放开我,我害怕!”我努力、大声地讨饶着。
“快看,快看,这个萨莫鬼求饶了!狗日的,赶紧整死它!”
“别放松,快整死它!”
我发出求饶声后就听到了周围的男人们发出的喝彩声,听得出他们各个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闭嘴,你个孬货,快给我滚出来!”听见我的求饶声爷爷似乎毫不手软,反而更加亢奋地念起了猎人咒。周围的男人们大声地附和着他。
“撒妥迷也!撒妥迷也!噢加撒妥迷也!撒妥迷也华!”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海浪,将我紧紧包围起来。
我只好心惊胆战地忍耐着,我全身缩成一团,努力让自己一动不动,这样头顶的野兽也渐渐安静了,静悄悄地趴着。我能感受到头顶有“嗵嗵嗵”的细微声响传来,我猜想可能是野兽的心跳声。这种声音逐渐由快转慢。
莫约五六分钟后,爷爷嘴里的念叨声变小了。
“老文,萨莫鬼已经被抓进去了,快动手!”
看到我和野兽都安静了,就有人提醒着爷爷。
日期:2012-7-14 10:48:00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爷爷一把将麻袋从我的头顶拖到地上,而后朝麻袋狠狠地扎了一刀,我只听见袋子里发出“唧唧”的数声惨叫,却不见有任何血迹渗出来。
爷爷猛然拿掉麻袋后,我的眼睛被阳光刺痛了,我赶紧低头,努力眨巴着眼睛。
“看见没有,萨莫鬼怕光。”我听到人群里有个女人在这样教她的孩子。
“可把这该死的鬼给圈住了!”爷爷兴奋地将麻袋提起来而后又狠狠地摔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如同在摔麦地里的捆子。
袋子每受到一次重击,里面的惨叫声就会尖锐地响起,一声比一声凄厉。
“对,摔死它,可恶的东西!”听得出周围的人各个义愤填膺。
野兽在爷爷手里极力挣扎着,渐渐发出了“呜呜”的哀叫,完全是下意识发出的哀叫,那声音犹如婴儿的哭泣一般,又好似一个被打败的敌人在跪地讨饶。
我的眼前模糊了,可能是自脑门上流下的汗液进入了眼球。
“看着土狼的眼睛!”
爷爷大声呵斥我,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这才看清爷爷的手麻利地解开了拴在麻袋口上的细绳,然后从中提出了一只灰褐色的二尺多长的土狼。他刻意地把土狼的脑袋逼近我,让我看土狼那双眼睛。我的双眼看着土狼的眼睛,而这时土狼也盯着我看,它顿时停止了挣扎,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样。它的眼神已经由无力、虚弱变成了瞬间的狰狞和发怒!
“害怕吗?”爷爷问我。
“不怕!”我咬牙拼命地摇头。
“这就对啦!”爷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噗”又一声
日期:2012-7-14 11:07:00
“噗”又一声,一股热流喷到了我的头发上和脸上,随后顺着眼皮子往下滑落,滑落到我的眼睛里和嘴里。我顿时感觉眼球剧烈地刺痛,一股潮腥味扑鼻而来。
我的脖子上和前襟上、手臂上到处都是红色的血。
是血!土狼的血!爷爷突然出手,用刀子挑断了土狼的脖子,一大股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涌向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啊!啊!”我吓得闭上眼睛连声尖叫起来,我双脚胡乱地向周围蹬着,极力地挣扎着想把绳子挣脱开,可身后的绳子却勒的越来越紧。
“孬货,喊啥喊?瞧你这点怂样儿!男娃娃谁怕血?给我把眼睛睁开!快点!”
爷爷大喝着,我继续闭眼,拼命地摇头挣扎。我拼命想把嘴里的血唾干净,脚后跟都把身前的土蹬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
“怂货!”
爷爷又骂了一句,让围在一旁的堂叔上前帮忙。
堂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下腰就掰开了我的眼皮,我眼睛刚一睁开,爷爷就把土狼的头逼近我的脑袋,我看到了呲牙咧嘴的土狼和它那个恶狠狠的眼神。那个眼球一直在盯着我看。
“啊!啊!”我大声地喊叫着,双脚开始拼命地蹬踹爷爷和堂叔,我想拼尽全力把他俩都蹬飞。
“张嘴!”堂叔大喊。
我拼命咬紧了牙关继续蹬他。
“快点张嘴,把这壮胆汤喝下去。”
日期:2012-7-14 11:09:00
爷爷厉声呵斥着我,他又用刀子“砰砰”两下刺瞎了土狼的双眼,一大股碎肉连着血都淌了出来。爷爷的出刀之快、出刀之准是村里出了名的。他要逼着我喝下从土狼的眼睛里滴落的血。因为村里的猎人间有个从古传下来的古训,说野兽的灵魂作孽才让我变成了一个胆小鬼,而野兽的灵魂都是从眼睛里进出的,只要喝下第一滴从野兽眼睛里流下的血,就等于吃下了它们的灵魂,我就会从此无所畏惧。而我是属兔的,土狼是兔子的天敌,一物克一物,这也是爷爷抓来土狼的原因,我想他肯定是提前占卜过的。这是村子里长久以来对付懦弱猎手的妙方,据说屡试不爽。
我拼命咬紧牙关,拼命地勾着下巴,使劲把脸往怀里藏,可是堂叔使劲地扳着我的脑袋,他用力掰开了我的嘴。我张嘴咬他,可他无动于衷,我再咬他,他顺势将手指垫在我的牙关上,努力地掰开了我的嘴。
我的舌头被压住了,嘴被掰成了O字型,嘴角似乎被扯裂了,发出钻心的疼痛,我只能用力从喉咙里大声地发出不像声音的声音。
爷爷将土狼提高,让土狼的鼻子对准我的嘴巴使劲抖了抖,一大股带着腥臭味的热流就从土狼的眼睛里滴落,顺着它的鼻子灌进了我的喉咙。随即我被呛住了,喷出了很多血水和鼻涕,堂叔顺势松开了手,他将我手腕上的绳子割开了,我的身子蜷曲在地上,大声地咳嗽起来,继而呕吐不止……
久久地,我听到了男人们爽朗的笑声。
“啪!”一声,土狼被软绵绵地扔在了地上,它的头和我的头只有一尺远,它的眼睛依然睁着,看着我……
我只觉得一阵阵迷糊。
再往后,我被母亲抱回了家,我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去,连脸上不断滴落的咸水流进嘴里都感觉不到。
日期:2012-7-14 11:15:00
再往后,我在炕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眼球红肿,敷了很多草药包。期间我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连喝水也吐。晚上我常常被梦中土狼的眼神盯醒,汗水侵湿被子。
再往后,我渐渐恢复了体质,可依然不敢去猎场,依然不敢去看剥皮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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