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锁魂(敬老院里的人和事)》
第20节

作者: 可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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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你不知道实际情况,现在老田大小便失禁,如果喂他吃东西,他一天屙得满床都是,光给他清洗身子换被褥人都忙不过来,而且现在天凉了,一天有这样几次折腾的他非感冒不可,到那时老田直怕走得更快些。”老徐看我被小康气得不做声打腔解释道。
  “早死早托生,早享福。我到时要得了这样的病,你们就给我喂些‘安眠药’,咱谁都不拖累,也不受这份罪。”刘老蔫接过话自言自语的道。
  会了个没名堂,反而闹得不欢而散,我默然走出了医院,问题没法解决,我没能力解决,临走时我撂下一句话:“人没死就不用每天打电话汇报了。”
  从医院回乡的路上我一直想,“老田现在活得真是生不如死!也许真如刘老蔫说得,死对老田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日期:2011-7-17 9:24:00

  我心神不宁的回到敬老院,204房空荡荡的,老丁也陪着老田住在医院,身边没有老田的日子恍若总有一种东西纠缠着窥视着自己,让人莫名的心焦烦燥,医院里再没有打电话来,想是因为我临走时丢下的一句气话:“人没死,就不用每天烦我了。”
  其实打不打电话老田的状况也可想而知,结果只有一个——等死。
  “死”一个多么沉重与忌晦的字,但谁有能躲得过呢?我确信这种焦虑不安的心绪完全是因为老田。
  每天都会有新生命的誔生,每天也必定会有老年人的死亡,我又何必为老田的事情纠结?我不过是一个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劳碌奔忙的小p民,我没有这么高尚、没有这么悲天悯人多愁善感?我不过是为自己的安危、为家宅平安担忧,
  一直把老田看做自己的护身贵人,如今这根救命稻草也自身难保,而我就好像一个陷入绝境,无路可逃任凭宰割的猎物。
  我一直的试图说服自己,努力的想给心情找一个出口,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力。
  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又是新的一天到来,从床上坐起,只觉浑身酸痛,起身将窗帘拉开向外瞅了瞅,天昏沉沉的,仿佛时间就定格在我昨天我入睡前的黄昏,一阵风扫过,门前老榆树又飘下了些许黄叶,叶子随风在我的窗前打着旋。

  “变天了,怪不得浑身乏得很。”我自语道。从枕边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时间,刚七点,于是我又扯上窗帘,打开床头那盏桔色的壁灯,仰头倒在床上,桔黄色的光充盈着整间小屋,光线很温暖很柔和,我又有了些许睡意,最近几晚都睡得不安稳,老是做着同样一个怪梦:
  朦朦胧胧中门前那阴翳的榆枝铺天盖地;
  娇弱的白衣女孩、披头散发孤零零的站在一堵突兀高耸的走廊上哭泣;
  忽然从高处坠落的西瓜;
  腥红满地。

  日期:2011-7-17 16:44:00
  第十一章死无可避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枕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么早,有啥事?”我心中暗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手机铃声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音调柔和而婉转,我从枕边摸起,随着音乐屏幕上跳动闪烁着“小康”两个字,我不由的幕然一惊,小康这么早打电话,是医院出事了吧?我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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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哥,老田能说话了,情况好转了。”电话那头传来小康的声音,还是那种洪亮、很阳刚的男中音,疲惫中带着一丝丝的喜悦。
  “噢,知道了,我这就赶过来。”我说道。
  挂了电话,很奇怪自己竟也没有太多的兴奋与安慰,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人,此刻仿佛才明白我不是,或许以前是,但从此以后绝不再是。对于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感情是会麻木的。
  我赶到了医院病房,老田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但眼微微睁着,闪东着一丝丝灵动的光彩。

  我走上前喊了一声:“老田,感觉好点了么?”
  他那只没挂吊瓶的手挣扎着抬起来,那样子似要抓什么东西。
  我伸出双手握住他那挣扎、颤抖的手道:“老田,我是老朱,你想要什么你就说。”
  老田的手像鸡爪般枯糙,冷冰冰的在我的掌中颤动。
  “朱---朱---符---印不是桃木的?”老田结结吧吧吃力的从喉哤中挤出模糊的几个字。
  “啥符?噢,你是问政府大印吧?现在都是钢印,哪有桃木的大印,你说的那是旧社会衙门的大印。”我总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意啊!……”老田叹道,两个眼角竟落下了浑黄的眼泪。
  “啥子天意啊?”我被他这句话惊的莫名其妙,连忙追问。

  “回——回——家……”老田忽然强烈的挣扎着喊出了几个字。
  “回家,咱们这就回家。”我一看老田那激动的表情,大吃一惊,连忙安慰道。
  老田的嘴吧越张越大,似要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枯瘦的手爪在我掌中使劲的扎挣,忽然他的手无力的软了下来,他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那眸中最后一抹光华也熄灭殆尽。
  老田死了。
  我给常乡长去了电话,告知了老田去世的消息,他临终遗言想落叶归根。
  常乡长异常的平静,他说按照民政局殡葬制度,敬老院五保老人死后必须火化,老田是敬老院里第一个去世的老人,不能开死后土葬的头,在电话里常乡一再强调必须按照五保老人死亡程序处理。
  日期:2011-7-18 19:05:00

  我怕老田兄弟到医院闹事,老田的死讯暂时没敢通知他们,我带上小孙赶到县城,在一间祭品店里订了一个花圈,几把香烛一沓纸钱,再买了一套廉价的寿衣,一切置办好后我提着寿衣对小孙道:“你打个车直接把东西送到火葬场吧,我去医院给老田穿好寿衣就和小康他们过来。”
  小孙爽快的答应了,我知道她不愿到医院去,更怕见死人,而且要去给老田换衣服,洗身子,她一个女孩子去了也不方便。
  我提着寿衣到了医院,老田的尸体已被移至太平间。
  小康、老徐、老丁、刘老蔫四人都在太平间门口等着,看见我打了声招呼,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推开门径直走进了太平间。太平间不是很大,冷气开的很低,一开门就觉得寒气逼人,老田的尸体就摆在正中那张停尸床上,停尸的床底下堆了一层厚厚的冰块,
  我上前揭开白色床单。老田的面容诡异极了,整张脸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眼睛似闭非闭,角膜浑浊,呈白斑状,瞳孔依稀闪烁着冷光,嘴吧张的大大的,像是要发出无声的呐喊,脸侧和脖子已出现紫红色的尸斑。
  给老田擦洗下,换上寿衣,干干净净的送他上路吧。我对老徐和刘老蔫说道。
  “老朱,你年青,这种事情就让我们老汉家来,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了。”老徐说道。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这里多送老田一程。”我说道。

  小康从医院锅炉房打来了一盆清水,拿了一条新毛巾,老徐和老丁扶着老田的尸身,刘老蔫拿起毛巾给老田擦身子,刘老蔫一边擦洗一这不停的瞟向我,那眼神非常的奇怪,当刘老蔫解开老田身上的衫衣擦洗老田前胸时,我忽然发现老田心口处似乎有一快伤疤,“老刘,你停一下,老田心口咋了?”我喊道。
  “没啥,没啥。”刘老蔫慌张的回道。
  我上前扯开老田的衫衣,只见老田心口正中被削去一块皮,那伤口足有一指长,二指宽,伤口上粘稠的血液还没完全凝固。
  “小康,这是咋回事。”我惊讶的问道。
  “这事你要问刘老蔫,这太平间一直是刘老蔫一人看护老田的。”小康道。

  “刘老蔫,这是不是你搞的?”我目光逼视着刘老蔫喝问道。
  刘老蔫把脑袋耷那下来,往地下一蹲哼叽道:“他欠我一块蒸肉,生前没还上,死了也非还不可。”
  “刘老蔫,我问你,老田心口这块肉是不是你割的?”我历声喝问道。
  “是他欠我的。”刘老蔫不知哪来的胆量忽的站起来大声的嚷道。
  “好,刘老蔫你有种,我马上来给常乡长汇报。”我气的当下掏出手机就要给常乡长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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