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岳奇航——如果够自信,夜半孤灯时打开这书》
第22节

作者: 寒江孤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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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4-25 15: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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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根听说这医术甚高,也颇有来历的道长来作客,自然不敢怠慢,夫妻俩尽心张罗接待。
  还未上席,心灯道长听说德根小女十六岁的友梅伤风咳嗽,不想吃饭,卧在床上一整天了,他从行礼架中拿了些药材来,对舅母说:“把这个赶紧切碎,加水炖了,烧开后,就喂她药汤。”舅妈拿了药材,赶紧去了。
  几尾清蒸大白条鱼,一钵炖老鸭,几味新鲜时令菜蔬,一坛新开的黄酒,在这村野,算是丰盛了。酒过三巡,德根才知道道长是四川峨眉雕悬阁的道士,那大船是雕悬阁的庙产,竟然是沿着万里长江一路驶来的,他们到了徽州后,还要到东海的明州(宁波)双屿去,贩运一些药材、香料、熏香之类的南洋泊来货,从峨嵋到东海每隔两三年就要走一个来回。每次都要路过分阳,道长和施先生是认识十几年的故友了。

  油灯下,道长讲了一路的奇闻趣事,德根和航生捏着筷子不动,听得如痴如醉。
  饭后,舅母提了铁壶来冲茶,心灯道长说了句,“稍等。”然后从他的百宝行礼架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在几个茶杯里倒入几个暗绿色的珠子,然后摆手让舅母冲沸水。
  稍后,白色的瓷杯里出现了金黄透亮的汤汁,杯底悠悠舒展着几片绿叶。
  航生忽然闻到了沁人心肺的兰花的幽香。
  道长说:“这种岩茶长在四川深山的绝崖上,吸天地之精露,由当地擅攀的彝人,冒险攀上绝壁采摘精制而成…”
  “哦,竟有这种来头?…深山,幽兰,这不是茶中孔夫子吗?”施先生嗅着叹着,刚拿起茶杯想品尝,却在唇边被道长拦下了。
  “此茶性平偏凉,适合红脸膛火旺的德根兄弟喝,正好有败火明目之效,航生也能喝。至于适合先生喝的,贫道也有。”说罢,道长摊开了手心。几个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航生骇得瞪圆了眼,道长手心里霍然爬着几条蜈蚣和蝎子,再一看,是晒干的。
  “什么呀?”施先生眼老昏花还没看清,头凑了上来,道长手掌就摊到了他鼻前。
  “毒虫啊!”老先生头朝后一缩,他看清了,大惊失色。“这、这…莫非道长是要、要毒死老朽啊?”

  道长把掌中几条骇人的毒虫扔进茶杯,提起铁壶冲上了热水,水中荡漾,这几条毒虫像是活了一般。道长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先生手中。
  “先生不是风湿关节痛吗,阴虚,茶中孔夫子就吃不得了,此物祛风止痛,专克痹证,除了医治关节痛,还防中风,喝吧。”
  听了有这等好处,施先生皱了眉硬着头皮喝了,稍后抬起头来,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尾巴就挂在他嘴唇的胡须上荡着,航生扑哧一笑。
  施先生发觉,三指捏起蝎子,皱了眉看它,道长说:“吞了它。”
  此时,舅妈跑出来喜滋滋地对德根舅舅说,友梅喝了道长的汤药,发了满头大汗,不咳嗽了,也有了胃口,人在厨房吃饭了。几人自然暗暗佩服道长用药之准。于是乎,施先生把杯中毒虫往口中一倒,头一仰全吞了。
  “嗯,这个是小恙,当初在运河上遇到他娘,航生正发烧,贫道给过航生娘也是这副药。”心灯道长看了一眼航生,又看看德根。
  德根察觉,就对航生说:“大人谈事,你早点歇息去吧。”虽然这儿有趣,但航生不敢违逆了舅舅,应了声,就离开了前堂。
  油灯灯芯许久未挑,暗下了,德根挑了挑。沉默片刻,话题就落在了航生娘上。

  德根问:“吾妹死时,道长正好在场,以道长之见,吾妹应该是被什么所害的?”
  心灯道长双眼凝视着暗中某处,“当年初次看到他娘时,她魂魄不宁,眼眶带着些黑气,再按日后的遭遇来看,”道长沉默半晌,说:“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她该是遭遇了人所不知的非人的纠缠。”
  “非人?还有非人?”施先生张大了嘴问,他的缺牙处,还卡着半根蜈蚣,“是鬼吗?”
  日期:2013-04-26 19: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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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灯道长双眼凝视着暗中某处,“当年初次看到他娘时,她魂魄不宁,眼眶带着些黑气,再按日后的遭遇来看,”道长沉默半晌,说:“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她该是遭遇了人所不知的非人的纠缠。”

  “非人?还有非人?”施先生张大了嘴问,他的缺牙处,还卡着半根蜈蚣,“是鬼吗?”
  “非人,就是非常人,即非鬼,也非兽,”道长又说,“疏离于人群,大都有异于常人的赋禀,行事之诡魅,非常人所能意测。”
  半晌,德根问:“那么,道长见过非人吗?”
  心灯摇摇头,“贫道也从未见到过,只是先师见过。他曾说过,下眼帘带黑是人疲,上眼帘带黑是招惹非人之兆,当初见到他娘时,就发现上眼帘带了些黑气,后来果真不能幸免于难,”道长看了看德根和施先生,神情忧虑地说:“不知二位有没有注意到,航生上眼帘,略微也带了些黑气,贫道担心,和她娘一样,他会不会也遭到非人纠缠。”
  听他这么一说,施先生不禁看了眼德根,德根长吸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油盏上的火苗,口中喃喃:“莫非吾妹一家都招了非人了?”
  “那么,既知是非人之害,道长可有好的抵御之策?航生可怜啊!”施先生眼巴巴地看着道长说。
  “先师说过,常人难以应对非人。不过,航生这孩子,几次相见,和贫道异常有缘,自从上次一别,贫道一直惦念着这孩子,岂肯眼见他遭难?”心灯道长面色凝重,捋捋胡须说:“至于应对之策,嗯,再容贫道思忖思忖…”
  德根神情里虽有些茫然,但似乎没有畏惧。或许,对于戕害胞妹的真凶迫来,他甚至还带着些期待,这样多少有了复仇的可能…
  半晌,德根一字一句地吐出:“也好,只要不是人所不及的神鬼,就让它来吧…”
  道长:“嗯,贫道虽然从未遭遇过非人,但只要做了周详的防范,该是……”
  话音未落,楼上发出一声突兀尖利的叫声:

  “啊——”
  那是航生的声音。
  几个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急促响着吱嘎吱嘎声,几簇灰尘扬落了下来…
  被舅舅叫出前堂后,航生稍作漱洗,拿了那支蜡烛,走向楼道。他和施先生住二楼中间那个房间。
  平日都和施先生一起上楼。此时,他看着上面黑黢黢的楼道,愣了下,慢慢走了上去,有些忐忑,他一直没能适应一个人走在暗处。
  沿着一档档的楼梯踏上,手中微弱的烛光不住抖动,蜡油滴在手上很烫。航生头皮凉飕飕的,心里忽然莫名地慌乱了。
  或许是之前饭桌上热闹,此时显得特别寂静。感觉今天楼上的黑暗凝固得像鱼冻。
  走进房间,航生把蜡烛放在桌面,呆呆坐在床沿上,想着道长晚饭时说的那些奇闻,心情才感觉稍微踏实些。看着窗棂外的夜空,他毫无睡意。
  这次,那个小哥有没有来?刚才忘了问心灯道长了…
  楼道上出来轻轻的吱嘎声,一阶阶响了上来,航生转头看门。
  似乎传来了咳嗽声,估计是施先生酒喝多了,上楼歇息。只是今天他的脚步有些怪。施先生人老眼花,每次走楼道都要航生扶着,洗漱间那只蜡烛被自己拿上来了,想必他是摸黑上楼了。

  航生站起,拿了桌上的蜡烛,走去接应施先生。
  烛光昏暗,还没走到楼楼梯口,航生看到从那楼梯口一晃一摇地冒上个黑糊糊的黑影来。
  离那楼梯口六七步远,航生停下脚步,手拿着蜡烛,屏息凝神细望。
  那个黑糊糊的身影完全走上了楼梯口,它堵在楼道,立着,看到了六七步外举着蜡烛的航生。
  昏暗的楼道烛光微颤,两个打着照面,不吭一声,都呆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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