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天怨》
第29节

作者: 明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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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下车时,陈太太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天是我四十多年来最快乐的一天,真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们不是因为爱才结合在一起吗?我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猛然转过身,很是唐突地问道:“陈太太,您还爱您的丈夫吗?”
  听到此言,陈太太先是一愣,然后表情错愕地看着我。良久,只见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回答,飘然离去。
  望着陈太太那远去的背影,我痛苦万分地说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只是你长大了。”幸臣看着车窗外,低声说道。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如果这就是所谓成年人的世界,那么,我希望永远也不要长大!

  百无聊赖之际,圣杰克打开了收音机,里面传来一首首悲伤的情歌。歌者那沙哑的嗓音回荡在车内,令人心碎。究竟什么是爱情?在我的想象中,所谓爱情,就是用心去爱。就如同我那恩爱有加的父母一样。但如今,我却迷茫了。也许,即使是在我眼中相濡以沫的父母也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日期:2012-10-08 12:06:00
  当天的晚饭我吃得索然无味,形同嚼蜡。回到房间,我身心疲惫地扑倒在床上,无意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自己以前用过的那张SIM卡。换上卡,开机后,一条条短信接踵而至:“你现在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看到短信,我心中猛然一震。
  “班主任正在努力游说校方免除你的学费,所以,请你千万别放弃自己的学业。”
  “你怎么关机了?发生了什么事?”
  “拜托你开机后与我联系,我很担心你……”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你,求你打个电话给我!拜托!”

  “你究竟在哪里?我很想你……”
  我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一咬牙将所有短信全部删除。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我犹豫地摁下了接听键,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我姓田,是那个肇事者的妻子……我就要带孩子回老家了,在走之前想见见你……”
  “那好吧。”我平静地说道。

  电话中的女人显得很高兴,不住地道谢。就这样,我们约在周日下午两点见面。放下手机,我不禁叹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两个月已经过去。和这群臭鱼烂虾们在一起时,我全然忘记了悲伤。看来,忙碌是忘记痛苦的最好方法。
  第二天下午,我来到了西单。人行道上,时髦男女摩肩接踵;道路两旁,各大商场门庭若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常会有一些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嬉笑着从我身边走过。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也许我也会和她们一样无忧无虑……
  在一家快餐店里,我再次看到了那名瘦小的女人。此时,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看到我,田太太赶忙站起身来。和两个月前相比,她变得苍老憔悴许多。想必,在这段时间里,她过得也不太顺心。待我坐下,田太太询问我要喝什么饮料。听后,我连忙推辞,毕竟我和她,现在手头上都并不宽裕。那名小姑娘静静地坐在一旁,虽然她有时也会偷瞄周围那些大快朵颐同龄人,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任何话,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上学吗?”田太太轻声问道。
  “没有,我退学了,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我答道。
  田太太显得很内疚,不住地道歉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说着,她掩面而泣。
  “自食其力也是一种学习呀!况且我很喜欢那份工作,和同事们相处得也不错,老板对我也很好。我每天过得都很开心。所以,您也不用太过自责。”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觉得自己装得还不赖。

  田太太听后稍微宽慰一些,良久,只听她小声说道:“我和我女儿下周二就要坐火车回老家了。像北京这种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实在是太大。所以,我决定搬回老家去。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家里的亲戚都在那里,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如果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在大城市里学习不是更好吗?”我问道。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很多东西比考试成绩重要的多。”田太太轻抚着小姑娘的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霎间,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日期:2012-10-08 17:04:00
  之后的整个下午,我和田太太聊了很久。没有仇恨,没有敌视,没有芥蒂,两个人坦诚相待。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完全可以变得轻松很多。看见母亲展露笑容,小姑娘也会跟着一起笑,无论她对我们所说的内容是否听懂。

  临走时,田太太掏出一个信封,不由分说塞进我怀里,道:“这里是三千元钱,请你收下。”
  “不不不,这钱我真的不需要!”我赶忙拒绝。
  见我一再坚持,田太太只好作罢。忽然,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含泪说道:“你的父母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一种福气。若他们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将来如果遇到任何困难,请务必与我联系,好吗?”
  我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我们走出快餐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旁,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马路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
  “十五年前,我和我爱人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梦想来到了这座城市,经过多年的奋斗,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而如今,一下子什么都没了……”田太太说着有些哽咽,“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啊!”
  看着那母女二人远去的背影,我感到万分惆怅。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应该都能活得很幸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当我回到那间地下室时,屋里的败类们早已等得不耐烦。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我便挽起袖子开始做饭。晚饭时,幸臣依旧不言不语,贝拉依旧挑三拣四,小京依旧颐指气使,圣杰克依旧狼吞虎咽。我默默地看着他们,一股极度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吃饱喝足后,败类们便开始各干各事,如往常一般。这时,一名身材高大、西服革履的男子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妖风劲吹,怎么又把咱们欧阳大律师给卷来了?”幸臣手捧一本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欧阳律师对此显得毫不在意,平静地说道:“我是来拿提成的。”
  “难道我们欧阳大律师不知道世间还有银行汇款这样一种业务?”幸臣继续挖苦道。

  “银行账户多不保险,你见哪个贪官把钱存在银行里?”欧阳律师冠冕堂皇地反驳道。
  接过钱,欧阳律师反唇相讥道:“为了你们,我又损失了一个大客户。认识你们真是一种孽缘。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们给害死!”
  “贝拉,欧阳律师来看你来了!”小京斜躺在沙发上,微笑着大声喊道。
  “欧阳!”贝拉穿着一件藕荷色浴袍,一脸兴奋地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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