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名命运坎坷的汉子,我很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应如何开口。
日期:2012-10-24 22:27:00
“在这之后,我卖掉了房子,并将绝大部分积蓄捐了出去。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得知了这家医院。也许,这里有曾经被我伤害过的人。抱着赎罪的想法,我来到这里成为了一名护工。半个月前,一个脸上长着暗红色的胎记老太太被她的儿子送到了这里,而那个人便是王姨。没想到四十年过去了,我们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相遇。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说完,老史将燃烧殆尽的烟蒂弹了出去,没有熄灭的烟火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那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幸臣面带着那种职业性的迷人微笑说道。
老史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凶狠,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希望你们能让那个不孝子也尝尝这种被人遗弃的滋味!”
“众叛亲离是吗?这倒并不难。不过,我必须要事先声明一下:我们的收费可不低。毕竟,我们并不是家慈善机构。”幸臣浅笑道。
一听这话,老史赶忙说道:“只要能为王姨报仇,付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我们能要多少,而是您最多能给多少?”幸臣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现在手里的钱全加在一起也就四万五千多元……如果你觉得不够,那我可以去借。”老史一脸诚恳地说道。
沉思片刻后,幸臣开口道:“鉴于您的实际情况,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委托费一共四万元,订金两万,事成后付全款。”
幸臣话音刚落,老史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茫然地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幸臣在一旁轻声问道。
“你想听我说什么?恭喜你又谈成了一笔生意?”我面无表情地答道。
听到这话,幸臣不急也不恼,微微一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此很不满呀!”
“就算我有一肚子的不满,你也会接受这个委托,不是吗?”
“难道,你不认为那个不孝子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吗?”幸臣收敛了笑容,反问道。
我看着幸臣,口气决绝地说道:“惩罚他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或目的,你与我,都没有资格。那些伤害别人、践踏他人自尊的人都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即使在法律无法约束的情况下,那些人也必将受到命运的惩罚!”
幸臣冷笑了一声,道:“命运的惩罚?怎么个惩罚法?你是指出门被车撞死,还是喝口水被呛死?是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是来生变成个茹毛饮血的畜生?这种事说给你听,你相信吗?别自欺欺人了!”
日期:2012-10-25 22:19:00
“但是,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法去惩罚所谓的‘坏人’,这绝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我大声驳斥道。
“你实在是太天真了!现实中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与正义。我们这么做,无非是为那些受到委屈却申诉无门的人们提供一个宣泄的机会。”
“没错,人的一生中,总会碰到这样或那样不合理或不公平的事情,但只要我们保持着一种乐观的态度去坦然面对生活中的一切,那么生活的美好就一定就会在前方展现。一味的报复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仇恨是不能被宽恕的,而宽恕往往比仇恨更需要勇气。人生无常,与其在仇恨中苦苦挣扎,还不如在平静与快乐中度过每一天。”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幸臣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很可惜,在仇恨面前,很多人并不抱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这话,我一时语塞,全然不知应该如何去反驳。
车窗外的景色如走马灯般争着抢着向后飞驰而过,正前方的红日如凝固般悬挂在西边的半空中。车内,我与幸臣都陷入了沉默。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第二天晚上,幸臣将屋内几人召集在了一起。
“这是本次任务的主角,男的叫子诚,女的叫采秋。”幸臣说着将一张照片扔在了桌上,“两人为大学同学,相恋多年,即将结婚。子诚目前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而采秋则在一家外企上班。”
照片里,只见一对年轻男女相互偎依在一起。男的皮肤白净,身材清瘦,外表斯文,眼神清澈,书生气十足;而女的长相甜美,气质温柔,衣着自然,清新淡雅,宛若邻家女孩。
餐桌旁,小京慢悠悠地说道:“俊男配美女,两人还挺登对的。”
“那女的长相只能说中等偏上,跟我比还差得远哩!”贝拉一脸不屑地接话道。
拿起照片,我莫名其妙地问道:“吴警官口中的那个‘不孝子’不是一个中年人吗?关这两人什么事?”
“那人是子诚的父亲。”幸臣一脸平静地说道。
听到此言,我吃惊不已,紧接着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我愤怒地大声质问道:“怎么回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以恶制恶本来就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幸臣反问道。
“怎么做……”我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比如说,跟那个‘不孝子’好好谈一谈,用我们的真诚去感化他,让他知道孝道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如果对方仍旧冥顽不灵,那就向法院起诉他。总之,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应该会有很多办法。”
“就是就是!”圣杰克在一旁附和道,“干嘛弄得那么麻烦?直接交给欧阳律师去办不就行了!”
贝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圣杰克立刻低头不语。
日期:2012-10-26 20:08:00
“好好谈一谈?”幸臣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打算谈些什么?你是准备跟对方聊聊孔孟之道,还是给人家讲讲《二十四孝》?”
“就、就算这条路行不通,那不是还有法律吗?”我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你认为那个不孝子犯了什么罪?遗弃罪还是虐待罪?”幸臣直视我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法律的可操作性并不能完全等同于可诉性。即使可以提出诉讼,那不疼不痒的判罚也无法起到震慑的作用。”(注释 1)
“可是……”
“好了!不要再说了!”幸臣面带愠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从明天开始,你和圣杰克一起对照片里的这个男的进行跟踪。”他的口气显得极为强硬,不容任何人反驳。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我“服从”了老板的安排,与圣杰克一起对子诚进行跟踪。
与思凡那安逸而又舒适的生活有所不同,子诚的作息时间简单而又机械。每天七点不到,他总是火急火燎地冲出家门,如“急行军”般狂奔约十分钟来到公交车站。此时,车站上早已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通常情况下,在接连等了几辆车后,清瘦的子诚才能勉强挤上公交车。一路上,公交车走走停停,以王八爬行般的速度行驶在拥堵而又混乱的路面上。耗时近一个半小时,辗转了大半个北京城后,子诚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下了车,他总会在过街天桥旁的早餐车上买早点,然后拎着早点疾步走向单位。到了中午,子诚有时会与几名同事在旁边的小餐馆里一起拼饭,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路边小摊上买个煎饼或几个包子充饥。傍晚六点,子诚走出单位大门,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的疲惫,然后一无顾返地再次融入了人潮汹涌的挤车大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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