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文仲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整个人显得忸怩不安。
没过多久,一名外表儒雅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彪叔赶忙站起身来,握着对方的手寒暄道:“欧阳律师,周末还得加班,真是个大忙人呀!”
对面,欧阳律师面带着那种职业性的灿烂笑容回答道:“还是忙点好,倘若天下太平了,那干我们律师这行的不都得失业了吗?”
佛祖上帝、真主耶稣,行行好,赶紧让这个世界清净清净吧……
这时,前台小姐体贴地为我们端来了咖啡,随后望了欧阳律师一眼,含笑退了出去。那赤裸裸的炙热眼神令身为女人候补的我也不禁脸红心跳,丨春丨心荡漾。
落座后,欧阳律师将目光投向了文仲与玉芬,然后和颜悦色地说道:“想必两位就是王先生和王太太吧?您们家里所发生的变故,我昨天都已经听说了。出此逆子,确实是家门不幸。那么,您们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话音刚落,文仲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欧阳律师,假如我们没有回赎也不续当,典当行就会把我们的房子给拍卖了吗?”
欧阳律师听后淡淡一笑,道:“像珠宝首饰之类的绝当品,典当行可以将其摆在店里卖掉。而房子若成了绝当品,典当行是没有处置权的。只有通过法院判决,才能进行拍卖来获得赔偿。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典当行并不愿意打官司。时间难以把控不说,当金被占用的时间成本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巨大的。”
“拿了人家的钱就得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玉芬拽着文仲的衣角,急道,“怎么办?咱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应该不至于那么惨……”欧阳律师笑着摇了摇头,声音绵厚,且充满磁性,“即便是典当行享有抵押权,那他们行使房屋抵押权也存在一定的障碍。因为这房子是两位惟一的住房,而您们又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即便典当行打赢了官司,但在向您们申请强制执行时也会困难重重。”
“就算你这么说,那住在里面也不踏实呀!”文仲焦躁不安地说道。
日期:2013-03-29 23:13:00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欧阳律师细细地解说道,“对于您们来说,首要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尽快挽回自己的损失。您家儿子冒用您们的名义在当票以及授权委托书上签字,这本身就属于典型的无权处分行为。典当行有义务审查当票和授权委托书中委托人签名的真实性,而不仅仅是进行形式上的审查。作为专业的典当机构,更应该与您们进行面签。如果没有审核签名的真实性,典当行的行为就不能说是出于善意,这种抵押行为便是无效的。因此,您们可以向法院主动提起民事诉讼要求确认房产抵押合同无效。至于房产管理局,在登记中也存在过错。您们也可以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撤销抵押登记。若能实现撤销抵押登记,则抵押登记的效力就等于自始不存在。这样,您们的房产就有效避免了因抵押而被拍卖抵债的危险。”
听到这话,文仲与玉芬如同看到了希望,两人紧握着双手,欣喜不已。
“不过……”欧阳律师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典当行那边可能会以您儿子涉嫌诈骗罪向公丨安丨机关报案,并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要求其赔偿自己的经济损失。毕竟,您家儿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签订、履行合同过程中隐瞒真相,骗取抵押款,其行为已经构成了合同诈骗罪。”
文仲听后先是一怔,然后压低嗓音轻声问道:“那、那得判多少年?”
“鉴于诈骗数目巨大,一般来说,量刑期限可能会将近十年。”欧阳律师答道。
一听此言,文仲与玉芬都沉默了。良久,文仲表情尴尬地说道:“欧阳律师,我们还是回家再考虑考虑吧……”
“那好吧!如果您们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致电向我询问。”欧阳律师说着双手递过一张名片。名片上,“合伙人”这三个字显得甚为醒目。
临走时,欧阳律师突然拉住了我,低声道:“帮忙把这个转交给贝拉。”说着,他强行将一个信封塞进我的手里。
我忍住了跟他要跑腿费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将信封放进了包里。
“老王,咱们该怎么办?”楼下,玉芬带着哭腔问道。
一旁,文仲默不作声,只是抬起头,如失神般呆呆地望着那片被高楼大厦分割得狭窄零碎的天空。许久之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要不,房子就给典当行吧……”
此言一出,玉芬顿时慌了神,只听她高声反问道:“没房子,那咱们以后住在哪里?”
“咱俩手里现在还有不到一万块钱,实在不行就先租间地下室,一个月几百块钱的租金倒也付得起。然后,咱们两人都出去找活干,无论脏活累活,什么都行。”文仲表情平静地说着,如同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老王,你这又是何苦呢?”彪叔面带愠色道,“欧阳律师明明说过,只要打官司,房子应该能要回来。至于你那王八蛋儿子,法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还顾忌他干什么?”
“就算子诚再无耻,再混蛋,他也终归是我儿子呀!更何况,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倘若被抓起来,那他这辈子就完了……”文仲说着失声痛哭起来,那微驼的后背犹如风中的枯叶,不住地颤抖着。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日期:2013-04-10 22:27:00
隔天,文仲夫妇在附近找了间地下室。之后,两人便着手准备搬家。作为他们如今唯一的依靠,我和彪叔自然责无旁贷地“热心”帮忙。屋内,纸箱包裹堆积地上,垃圾废物一片狼藉。望着文仲与玉芬那忙碌而又憔悴的身影,我感到十分哀伤。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骤然间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住所,那种凄凉无依的滋味可想而知。就在这时,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掏出手机,我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贝拉口气焦急地让我为他去取东西。
无奈之下,我只得赶往地下室。
贝拉的一个电话,令我几乎穿越了半座北京城。此刻,我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到了地下室,打开房门,里面寂静无声,臭鱼烂虾们全然不见了踪影。看不到那惹人厌烦的身影,听不到那聒噪纷乱的声音,此时此刻,我感到极度的不适应。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本厚厚的影集,封面上,俊男靓女穿着婚纱礼服笑得灿烂如花。抱起沉甸甸的影集,我火急火燎地向后海跑去。一路上,车来车往人潮涌动,灯火闪烁音乐震耳。我顾不得欣赏周围的景致,直奔贝拉指定的酒吧而去。
来到酒吧,我四处寻望。只见落地窗旁,贝拉与两人谈笑正欢。
强压住怒火,我径直走到了三人面前,并将影集放在了长桌上。见我满头大汗、狼狈不堪的模样,贝拉笑得很开心。此时,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二椅子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长桌的另一侧,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而坐,显得亲密无间。只见年轻女子妆容艳丽,外表光鲜,贵气十足;而她身旁的男子则衣着休闲,其貌不扬,一脸憨厚。看到两人,我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浓妆艳抹的女子竟然是采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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