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顿时明了。于是便诚恳的说道:“我并不知道他在何处。只是,我却是知道他与小姐你相知相熟,我正要问问小姐,你可否知我一声,韦期他现在何处?”
白落英冷冷的看着我,视线在我与周长治身上碾过。
半晌,她开了口,声音与表情一般的冰冷:
“我是与韦期相熟,却是托周公子您的福”她抬起眼,瞥了一眼周长治。
“那年我爹向你们家提亲,喝说是我爹的主意,但也是我自己的意思。谁知你竟二话不说便拒了。你拒了亲那天我心中抑郁,放风筝排忧时又将风筝放到了韦期家中树上,是他替我拿了下来的。
他那么笨笨的一个书呆子,哼,也许是气你,也许是觉得他有些意思,后来便走的近了些。”
她不再看向我,而是盯着周长治。周长治手中捧着茶杯,只是盯着窗外人流。
“慢慢,我年岁渐长,我爹开始着急。而韦期那个固守男女授受不清的呆子,却认定了非我不娶。
有天我听闻你带了名女子到周家别庄,我心烦意乱之际,竟应了那呆子让他去向我爹提亲。果不其然,我爹二话不说的就拒了。像他这样无名无利之辈,又岂是我爹他看的上的呢。”
她突然转过视线,玩味的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莫非你就是住进别庄的那位?”
“阿繁是我夫人,白小姐自重!”说话的是君竹。
白落英却只是撇撇嘴,接着长长的声线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句。我与周长治皆不说话,她看着我们半晌,接着说道:
“我爹看的上的,似乎只是你们周家,正房的不行,就偏房。”冷冷一哼后她接着说道“我答应了。我为什么不答应?我倒想看看你看着我成了你弟媳妇是何反应。”
周长治突然沉沉开口说道:“你这么做,又将韦公子置于何地?”
白落英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那呆子听说,果然来找我。”她缓缓走到窗前“我也有一丝后悔,不知用终生幸福赌你反应是否值得,便同他说,我们私奔吧!而他竟一口应了下来。”
“那你为何不曾与他私奔”我质问道。
白落英转过身,看着我冷笑:“私奔?私奔后如何?学那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一样去卖酒?然后供他去考状元?他若不中我受苦一辈子,若他中了,等他中了状元后,我人老珠黄再如同司马相如抛弃卓文君一般等他抛弃我?”
“你既不信他,又何苦去撩拨他?”我心中替韦期不值,说话便也毫不客气。而那白落英却带着一种成就感的笑容淡淡的笑了:
“他值得我信么?他若值得我信,那他现在人呢?”
日期:2013-05-15 00:12:00
“他死了。”我平静的说道。
我面前的白落英突然静止成了一尊雕像,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淡然的回望着她。
“你知道韦生抱信柱的故事么?也许因他也姓韦,居然竟上演了一样的故事。他为了等你一直侯在河岸,却被涨潮的江水淹没。”我盯着她的双眼,宣判一般的告诉她:“你为着一个镜花水月,一个不爱你的人,失去了一个深爱着你,信守与你承诺的人。你的人生,太可怜了。”
白落英激烈的摇着头,眼泪纷飞,一时间竟不能成语,握成拳的手被死死咬到口中,她缓缓的转向周长治,周长治第一次正视着她的眼睛,却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突然一声惨叫扬起,白落英转身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我抬头对周长治说:“让阿福送她回去吧!”他额首,也转身跟了出去。
整个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茶香袅袅,盘旋着隐入空气中。
我走近清浅画前。
此时韦期背对着我们静静的伫立在花树底下,清浅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我。
我冲她挥了挥手,我想,韦期需要时间沉淀下情绪。
但,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会儿,韦期回过了头来,他脸上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我与君竹躹了一躬:“多谢……多谢……”却似乎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韦期,你的尸首呢?”我淡淡的问道。
他怔了怔,苦笑着说道:“无关紧要了罢,只是一身皮囊罢了!”
“怎么会无关?若你尸首不全,便……便……”清浅喊到,却便不下去。我看着那女子急着发红的脸,突然心中了然。看着韦期一脸心如死灰,却也替她着急。
“韦公子,你是怕找着尸首,让白小姐心中坐定你为她而死,而于心不安么?”我轻声问道。
韦期嗫嚅了半晌,低低的说道:“她,她也并不是……她也很可怜,不必因我之死而念念难以忘怀了。”
我心中叹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急得脸上要烧出烈焰的清浅,
“不若你告知我一声,我们偷偷将它捞起安葬,不惊动旁人你看可好?”
那边韦期还在思索,周长治起大步走了进来,朗声说道:“韦公子放心,这事交给我,确信不会让你所识之人知晓。”
韦期看向周长治,倒也没有什么不自在,思索了一翻,感激的说道:“有劳了!否则我也于心难安。”他羞涩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尸首,却是贴在了那摆渡的船底。”
日期:2013-05-15 14:34:00
周长治这事处理的干净利落,以原摆渡船老旧之故,捐了一艘不知从哪弄来的现成新船,很快便下了水,至于旧船,让几个外乡人抬了,韦期尸首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放置去了旧船中。我们原是要立个坟,韦期表示并不用太麻烦,最后还是清浅淡淡的说,不如就置口棺材,放到她墓中好了。
韦期有些顾虑,表示占了她的画,又占了她的墓,难免坏了她姑娘家的名声,不是君子所为。
我有些头痛,这位兄弟,首先是人家也愿意让你占啊!当下不顾他反对,直接表示放入清浅墓中。
于是一天后一口棺木盛着韦期尸首在天黑时分被送入了清浅墓中。
这晚,周长治来过家中后,君竹跟着一道去了帮忙。他俩皆说尸首被泡坏了,并不好看,“阿繁在家中呆着罢,不要跟着去了。”
我点点头。
而韦期却也从画中走出来,顶着一身湿漉漉要跟着去。我心中替那些外乡人担忧,要是知晓了这尸首的鬼魂也跟着一起来鼓劲了,不知会不会吓出病来。
闲闲的吃着周长治顺来的糕点,一边看着画上焦急的清浅乐呵。清浅甩给我个大白眼,气急败坏的问道:“笑什么?”
“我笑不行么?有人春心动了,还不让我笑一笑?”我捏着点心,依旧没心没肺的乐呵。突然想起一事,板直了身子问道:“你说他那尸首若不捞出,会如何?”
清浅抿了抿嘴:“尸首若没下地安葬,便是枉死之人,不待等到头七,魂魄却是要即刻被鬼差带走的。”
我心中一紧,不要说不待等到头七,这已经是第六日,无论是否枉死,明日里鬼差就要来拿人了。
眼前清浅含泪看着我,眼神中话语无数,但不消她说,我亦明白,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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