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弄丢了女儿,也丢了我的心》
第34节

作者: 浪子月ho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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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8-03 19:47:00
  七十六、出逃
  本来我打算把举报信交给老张后,就回家拎包走掉的。谁知道老张让我不要外出,这一下就打乱了我的计划。女儿不让我抱,偏要下地走。她又走得不快,我只好在后面跟着她慢慢往家走。走两步,我就回头看一眼,看看老张有没有跟着我。我想他不让我出门,可能也是要监视我吧。我的心里直打鼓。
  到了家里,我坐在院子里左思右想,焦虑不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就中午了。我热了两块早晨没吃完的饼,给我和女儿吃掉了。
  我不知道老张说的保护我是什么概念,起码我知道他不可能每时每刻派人驻扎在我家,保证崔报国不对我下手,也不能让我搬出去住,即使搬出去也要回来的,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走吧,走吧。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对我说。
  今天很多人休息了,并不都在地里干活。要走,我必须避开他们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张发现。
  女儿吃饱了,精神很好。妈妈带你去城里吃点心,去找奶奶。说完,我就把女儿抱起来,从门后拿出我的小包袱,背在身上。我转念一想,包袱背在身后太显眼,于是又把女儿放下,把包袱放到身子前面来。这样的姿势比较古怪,我只能一只手抱着女儿。不过坚持出村子,就没关系了。
  我伸头向队部那边看过去,在进进出出的人影里面,我没有看到老张的身影。
  我像做贼一样,急匆匆地向村子南边走,所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眼看就要出村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人叫我。
  大莲,大莲,这是去哪啊?
  是韶韶的男人的声音。
  我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假装没听见,几乎是小跑着向前走去。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后面传来一阵嘶哑的自行车铃声,韶韶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追来了。
  你跑什么啊?你这是去哪?韶韶的男人问。

  我,去城里,找大国,小凤她奶奶说给她买点心吃,说是晚上才回,这不是在家里也没事做,我带小凤去找他们。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我编出这样一套谎话。
  去城里找?韶韶的男人惊讶地问。你去哪儿找他们啊?
  我吓得一哆嗦。我认为谎话被戳穿了,于是强挤出一抹笑容。他们说了,去新街口,我就去新街口转悠转悠,估计能碰上。
  韶韶的男人也笑了,你这么走,还抱着孩子,等你到了新街口,他们也快往回走了。这样吧,你抱着孩子坐上来,我载你们进城。至少能节约一半时间呢。这不我也要去城里,我儿子快两岁了,去给他买块好布,做件小衣裳。
  为了不让他产生进一步的怀疑,我抱着女儿坐上了他的车后座。真是谢谢你了,原本我也不想去,女儿闹得厉害。
  你呀,就是万事不求人,咱们邻里邻居的,以后有这种事就说一声,也不麻烦,我带你去就是了。
  嗯,是的,以后一定。我答应着,心里想,恐怕是不会再有以后了。我走后,韶韶不知道会怎么说,他男人更不知道怎么想。按照一贯的风格,他们不知道会编出多么精彩的故事呢。但是这一切马上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日期:2013-08-03 20:29:24
  七十七、饼干
  从到了崔家,我只和崔报国看电影的那次出过村子。还记得几年前初来背子村的时候,我和崔姨走了整整一个下午,走得腿脚酸疼,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可是有了自行车,就不一样了。韶韶的男人体力很好,一直奋力地蹬着车子,路过土路,村路,不一会儿,就走得老远。
  一路上,我和他的交流很少。韶韶的男人本身就不太多话,可能是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太能说话的韶韶的缘故吧。而我一直都在想着心事。我想我不应该坐他的车,说不好就这样到了城里,真的能和崔姨他们碰上,那样一切都完蛋了。
  途中,几次我的屁股硌得疼,就对韶韶的男人说下来换个方向坐。但是,我始终想不出一个逃跑的理由,在我的计划中,我到了城里,基本就天黑了,根本不具有任何危险。
  就这样在纠结中,我们到了城里。

  天还大亮着。我越发急了,在自行车后座上左顾右盼。
  忽然,一个招牌拯救了我。那是街边平房居民区里的一块招牌,上面写着“烟酒糕点”。虽然这四个字不临街,但是眼尖的我还是发现了。
  停车,停车。我边喊边挪动着身体。
  韶韶的男人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把都没扶稳,左右摇摆了好几下,才用脚支着地,把车停下来。
  怎么了?你别乱动啊,差点摔着。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抱着女儿下了车,连声道歉。是这样的邵哥。我看见一家糕点店,我想先给小凤买两块吃,这孩子中午没怎么吃饭,等到见到他们,还说不定什么时候。
  是这样啊,不过你知道新街口怎么走吗?我去买布,正好要去纺织品公司。我带你去吧,这么远了不差这一点路。
  不用不用,我知道新街口怎么走,一会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韶韶的男人扶着自行车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怕你家大国看到咱俩一起过来,多想。你家大国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
  他能有哪好!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我在他家过的日子,就是遭罪。反正再也不回去了,再也不用怕任何的流言蜚语,我变得容不下别人说崔报国一点好话。
  别乱说,你过得不好,你能在他家过这么多年,还给他生孩子。韶韶的男人收起了笑容。

  我无语反驳,只好笑笑,说邵哥你赶紧去买布吧,我先带小凤去买糕点了。
  那行,你自己小心,我先去了。说完,韶韶家的男人抬腿跨上自行车,走了。
  我穿过马路,来到了烟酒糕点店。推门进去,一个脸上长着肉瘤子的瘦男人站在柜台后面。我往柜台里面看去,寒碜得很,一大半都是空的。但在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一些动物型的饼干。
  饼干多少钱。
  一斤四角,六两粮票。男人说。
  我把女儿放在地上,仔细地打量着那些饼干,有小马的,小兔子的,烤得焦黄,形状逼真,看起来很精致,比村里供销社卖的坚如磐石,砖块形状的点心一看就好太多了。就是太贵了,我在心里盘算如果买一点给女儿吃,是不是太奢侈。
  我这里买的人少啦,在城里面的百货商店,饼干一到货就抢光了,哪里还剩得下。男人见我犹豫,摇了摇头,开口了。
  女儿也看见了饼干,妈,妈地叫着,一面指着饼干,一面望向我。
  买吧。就当为了庆祝我们的成功脱逃。我的女儿长这么大了,还没吃过一次饼干呢。于是,我狠了狠心,从口袋里掏出两角钱。
  来半斤。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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