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看到路边堆着几筐青底红尖的桃子时,忍不住叫汪林停车,跳下去选了一大袋。
倒矿泉水出来洗两个,啃一口脆生生的桃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外婆常说的一句:“桃饱李伤人”。
青岩镇里小小的十字路口居然还塞车,前后都是周末出游的车。把车停在古镇北口,“在哪家吃?”汪林问道。“走走看吧,那家顺眼就那家。”
有五六年没有踏上过古镇的青石板路,姜文的《寻枪》在此拍摄后,寻幽而来到游人已经把古镇变成闹市。
跟在导游小三角旗后的一队队外地游客在走马万寿宫、状元府,扶老携幼的贵阳人来此打麻将吃农家饭。
一个小孩转到“孙悟空”,守着看摊主用热糖汁浇出一个孙猴子来,舔着糖人蹦跳而去。
汪林问:“要不要一个?”
摇摇头:“不要了,先吃碗冰粉吧。”
坐在小店等候,墙上挂着蓑衣、地上堆着石磨,古镇的居民早都知道该展现什么给游客看。
送一勺凉沁的冰粉入口,看着碗中暗红的玫瑰花瓣沉浮。一向认为青岩的冰粉最好吃,只有这里的是加足真料——花生末、红枣末、葡萄干,再淋点玫瑰露,贵阳市区卖的都差远啦,深圳女人世界旁边那个小吃巷子也有卖,用浓缩果汁兑的更是淡而无味。
齿间留着玫瑰的馨香,门前一个佝偻的老头牵着两头水牛蹒跚而过。
“你的样子没变,不过神情变了很多。”汪林站在一旁看我给基督堂拍照。
简陋的小教堂里白墙上贴着毛笔写的白底黑字:正直公义。 旁边支着的黑板上彩色粉笔写着两首歌词和简谱。
“耶和华是我的力量,是我的盾牌,我心里依靠着他就得到帮助,所以我心,我心中快乐,我必用诗歌颂赞他……”
淡淡一笑:“不是我变了,是我成熟了。”
疯狂的大学时代到花溪看他,两个人踩着单车,从贵大一口气骑到这里,然后去迎祥寺烧香许愿。
他似乎知道我想起什么:“哎呀,现在叫我骑单车,怕是一公里都骑不动了。”
瞟他一眼,酒色过度的肥大眼袋,眼睛变得浑浊。而自己,离子烫得熨贴的齐肩酒红色头发,眼睛早学会时不时咄咄逼人,放飞刀不知杀倒多少对手。
那个背着吉他、眼神深邃迷人的他,那个扎着黑色大辫子在单车上纵声大笑的她,六百年的古镇神韵依在,年少飞扬的青春早已不知去向。
一瞬间,我原谅了他。
原谅他从不懂用行动来表示爱惜,原谅他在我最绝望彷徨时候的背弃。
回忆起来的时候,我们曾经有过欢快,那我们当时也是真正爱着的吧,只是年轻,不知道该怎么爱该怎么要求爱。
只不过,现在都不爱了。
有些青岩的照片,去年回家时拍的,不会贴这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我的相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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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5-10-25 00:55:00
青岩的猫真多,黄白黑花,多半趟在门前石板地上,蜷着身子、四脚朝天、半蹲半躺,姿态各异,却都懒洋洋地,在下午两点,阳光开始走斜的时候,任身边行人如织,安然地睡它们的午觉。
路过一间小店铺“银匠世家”,来自黔东南州凯里的苗族银匠在柜台底下敲打银链,老婆在招呼客人。挑一对叮当作响的长命百岁小银镯,准备送给外甥女。又看中一只银丝盘成的蝴蝶图案手镯,1.5厘米的宽度,手艺精湛得很。
“我送给你。”汪林拍拍我的肩,看着老板娘帮我戴在手上。
“好啊,那我不客气啦。”又选出一条银苹果缀成的手链戴在右手,双手伸到他面前:“这个我也要。”
他掏出钱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吃饭由我请”心里埋怨自己片刻的淘气,平白占男人这点便宜干吗呢?
15、
一盘青岩卤猪脚、一盘鸡汁豆腐、一碟炸青岩豆腐、一碗素瓜豆几乎消灭干净,两斤糯米酒我只喝了四分之一。
他最终如愿以偿娶到父母中意的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人,也智慧地在离婚时盘剥他大半身家;我也终于表明姿态让老陆同意结婚,幸福生活一直在进行时中。
我刚失业、除了那辆破车我们无恒产,而我们对未来没有担忧。汪林似乎惊诧于我如此安于现状,也许他认为,几年的漂泊生活,我应该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应该可怜巴巴等待有人拯救。
明明开头是他背弃了我,也一定希望我过得更好以减轻他的内疚,可是,暗地里,他却希望看到我离开他,天就塌掉地就蹦掉。
老陆的短信说客户是贵州老乡,要请他这个贵州女婿去吃酸汤鱼,回复中答应他周二就飞广州等他。
这次离家出走跑回贵阳,是我们认识来第一次跟他闹脾气。身边坐着个曾经指望托付终身的参照物,回想从前种种的痴缠、吵闹、斗气、伤害,才发觉 从不曾与我海誓山盟的陆嘉声同志才是值得相伴终身的人,喔,如果能有终身的话。
老赵来电话为昨天没来道歉,却听到我说过两天就走。于是,迅速组织人马。
“中午饭吃到现在,晚饭不想吃了,你们自己吃吧,告诉我吃完在哪里会合?”
将近六点,站在小山坡上的农家饭庄,山下是青岩古镇的青砖灰墙。有市场经济头脑的人家纷纷修复临街的雕龙刻凤,夹杂着的,却也不少断壁残垣。
满天晚霞忽地被扯掉,灰蒙蒙地天淅淅沥沥下起雨。
把汪林安顿在副驾上,小心翼翼把车开上青岩的街道。
做新手时,在北环上被辆人货车撞得冲向隔离带,惊声尖叫中,副驾上的陆嘉声俯过来紧紧抱住我。急打方向盘停下,惊魂未定的我刚刚分明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慌张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车祸后一个星期,我们决定同居。
日期:2005-10-25 21:53:00
开到甘荫塘时,暴雨下得密不透风。
打着应急灯把车停到路边,打电话叫老赵要他把活动取消。
“市区没下雨啊!
我们还在吃饭,你等雨小点再开过来。”
汪林指点我:“都司路下桥,上中华南路,就是那栋烂尾的台湾大厦背后。”
名叫“辉煌”的夜总会,该是这一两年才开张的吧,没发现什么特色,不过是又一处给人们糜乱之所。
避雨的时候汪林睡了一觉,此刻精神百倍叫来芝华士兑绿茶,恭候曾经的情敌。
5:1,3:1,越喝越疯。
头又晕乎乎,昨天的酒都还没消化。真是误交损友,老赵、安安、莫非还有他们叫来的4个朋友,个个都是不醉不归的酒鬼,一个多小时内包房就乌烟瘴气。
“谁知道又会和你,相遇在人海……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安安与汪林抢着要独唱,乘机溜去洗手间透口气。
“小X姑娘,敢跟我抢客人!”
推开门,就听见几个女的在争吵。
打湿手抹抹太阳穴,旁边洗手池前穿一身黑色吊带短裙的女人盯着我看半天:“汪老师,真的是你啊?”
听声音就是刚才骂人的“小姐”,侧头看她几秒钟,虽然她割了双眼皮、垫高了鼻子,还是认出来:“彭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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