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谲》
第28节

作者: 蓟薄
收藏本书TXT下载
  姜公终于睁开了眼睛。众人见他醒了,喜不自胜,问长问短。姜公举手止住,道:“我没事!速备快马。”便有小吏跑去办了。姜公又将从扇上剪下的罗绢再剪下一半,用干净帕子包好,叫过一个能干州兵叫朱畦的,将帕子交给他道:“你一会骑了快马,带着这个速去京都找一个何太医,将此物交给他验看,问他是否知道何物出处---夜里走路要多加小心。”便将何太医长相、年纪、住处及相关事情详细告诉朱畦,朱畦领命去了。

  日期:2011-4-26 18:51:00
  姜公又对众人道:“我等再谈案情。秦文,你现今对此案作何看法?”
  秦文回道:“适才那粉末虽不知何物,但它却能顷刻致人昏迷。这粉末是来自李妃‘却扇’用的罗绢圆扇,与老王鼻孔里刮下的粉末相同。我料李妃是被人嫁祸,此案行凶者另有其人。真凶用迷药将老王和李妃迷昏,再用铜灯台击死老王,凶器扔在现场,李妃便成了替罪羔羊。”
  姜公听了微露喜色,随即便收住笑容,问:“你这么说有何根据?”
  秦文道:“若是李妃行凶,何必这么麻烦?她即能用铜灯台将老王打死,又干嘛还用迷药?”
  刘绪道:“想她是先用迷药将老王迷晕再打死---毕竟她是个弱女子,怕强斗吃亏。她又怕自己也受药害,便用扇子遮住口鼻,想隔断毒气,毒气便在绢上凝成粉末。”
  姜公对刘绪点点头,又看秦文如何作解。秦文想了想,道:“这于理也有不通。李妃即能用迷药,便是个颇有心机之人,即已将老王迷昏,用被裘闷死岂不更好,哪能打死人后将凶器留在现场,自已又若无其事的---污辱老王遗体?”他想了一会,不知如何形容那毛骨悚然的场景,只好这样述说。适才姜公昏迷时,刘绪已将案情与何元说了,他听说有这等事,想想那样一幕,饶他是长年武夫,也心惊不已。这时听秦文又说起这事,他不由又打了个激零。

  日期:2011-4-26 20:36:00
  只听刘绪说道:“想是那李妃与老王有仇呢---她这些行为都是孤注一掷,不求身退,但求报仇,污辱遗体亦是为了泄愤。”  秦文接着说道:“我之前也曾有此想,只是傍晚时大人和我与李妃相处一阵,看她神色气质,虽然有些古怪,不似常人,却绝难相信她是个杀人恶魔。这里面必有内情。再者,李妃到后便被送入新房,外边有兵把守,她绝不可能出来---我可不信那些妖邪幻化之说,那么外面发生的许多怪事又是谁做的?倘是同谋,做这等事有何意义---做了李妃也要被抓住,不做她亦能达到目的,岂不多此一举?”

  刘绪听了,还不服气,道:“这是墙上守宫弃尾保身之道。李妃不过是行事之卒,她上峰则在外虚张声势,故弄悬虚。一开始李妃便拼着自已被捕,而杀了老王,府中人只以为她是妖魅,或杀或纵,便无人再怀疑她上峰了。”
  日期:2011-4-26 21:33:00
  何元见他二人一来一往唇舌相斗,说得又似有条有理,颇觉有趣,心想:“我以为断案便是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原来还有这些讲究。这两人以前也不过是各尽所职,跟着这大人一年多便能有这等进步,这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姜公也笑道:“你俩说得都有道理。适才所说之事症结即在李妃--还是叫李姑娘吧--她身上。她本是将乐县一个农家女,绝不会早前便预知能被聘入府,所以与老王难有旧仇。若有隐情,便是出在她确定成为王妃后的那段日子。之前申宁亦说过,需调查自老王行聘到前日这段时间,李姑娘与谁接触、联络过---
  “还有她做了些甚事,她家人亦要仔细查问。所幸世子已命将乐县令将她家人看押起来了,或许能问出些事情。”秦文道。

  刘绪本来就因今日被派去搜湖,而秦文一直跟随姜公,有些不悦。这时又见他说出这些案情,自己都不知道,便更恼他,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姜公看他这样,正色道:“公怀,勘察问案,凡事皆有可能成为线索。有时为求证一事,常需坚负毅忍,辗转磨难。对寻查任何线索都绝不能厚此薄彼。”
  刘绪听了有些惭愧,低下头去。姜公又笑道:“如今我派一件差使于你,你需仔细办好。你且带几个能干属下,乘快马速去将乐县,到了后便微服访查,尽你所能调查这几件事:一者,李姑娘及其所有家人的身世背景,任何细节都不能漏掉;二者,李姑娘似乎神智有异,此事其家人与乡邻作何看法;三者,关于她应募斩蛇之事,前后经过是否真如张主事所说那样;四者,李姑娘似乎身有怪病,看能否打听到此事。”又将之前询问李妃的经过,和她发病所现症状详细跟刘绪说了,又道:“这些尚可明查,还有一事,要你敛藏踪迹,能行则行,不能则罢。”便与刘绪耳语几句。最后才道:“这些事于此案甚是紧要。若有收获,即刻派人通知我。”

  刘绪听完,抱拳道:“定不负大人重托。”便转身去了。  
  日期:2011-4-26 22:22:00
  秦文见刘绪远去,忍不住问姜公道:“大人对于适才我与公怀所说的话不置可否,是否因为怕伤了公怀的面子?”
  姜公笑道:“你说这话,便是确定你的看法一定对罗?”
  秦文道:“难道大人不持此想?不然,又为何对李妃恁般善待?”

  姜公正色道:“问案即是问理,凡事皆需依理而问,依理而察,依理而辨,依理而决。如若甚么说法只是听来有理,可以说通一二,却无法解释所有诸相,那便是似是而非。此时,要么按此思路再加研查,以求更多线索来加以确认;或干脆弃之不用。你适才所说虽有道理,却有漏洞,所以公怀才能轻易提出疑问。”
  秦文听了,深深点头,又问:“那大人如今到底作何想?”
  姜公仰起头,看着门外。之前的那几片云彩早已被风吹散,此时正是满月星空。只听姜公道:“老王在被铜灯台击破头颅前已经死了!”
  日期:2011-4-26 23:29:00
  廿二 钟鼓楼  东治于前朝时不过是个偏僻小县,本朝高祖见此地四围环山,易守难攻,便下令扩县,以其为闽中郡治所。经过数任郡守、县令经营,已有大城之势,在江南首屈一指。

  城中部偏西北有座钟鼓楼。楼下的有一间小小的土坯屋子,为司钟兵守夜时休息之用。此时屋里正有两个司钟老兵相谈正欢。他俩本是好友,今日又恰好轮到一班,便买了点酒菜,边喝边聊,想如此挨过长夜。他俩倒没忘了职守,不敢多喝,说到高兴时才举举杯意思一下。其中一个胡须稍长的老兵看了一眼旁边沙漏,便道:“老弟,该上去鸣响了。”那短胡须的老兵便道:“不劳老哥,我上去,你在下边知会一声便可。”长须老兵也不客气,便递给他一个大灯笼。

  短须老兵不过四五十岁,爬这等钟鼓楼本不在话下,只是这回颇觉腿脚沉重。费力到了楼上平台时,他已累得长吁不止。他一上楼,适才的微风忽然停了似的,只觉四周无声,颇显空旷。那寂静太甚,反叫他有些心神不宁。他仰头看看满天星斗,又看看城外隐约显露的群山,似乎诸物都在盯视着他,更叫他觉得不安。他忙转身到了鼓架边,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棒槌。

  日期:2011-4-27 9:01:00
  他拍拍自己脑门,定了定神,便等下面传令,忽瞟见一物从东南飘来。他细看一眼,只见那物黑黑的,里面却又透出些微弱光亮,似乎后面还拖着黑色长物,恍恍惚惚带着一股幽意。
  短须老兵更加紧张,盯着它看了许久。只等那物飘至近前时,忽一阵风吹过,老兵只觉这风极冷,不由缩了缩脖颈,再看那物时,只叫他血脉僵凝---那是一颗女子人头,通体发红,五官清晰如生。披散着头发,头下则并无躯体,光光得只生出长尾。那人头飘到近处时,与老兵相去仅有两丈许,双目恰于此时正瞪着他看。他俩便这如此对视着,只觉那人头的双眼略一闪动,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

  短须老兵再也支持不住,瘫倒在鼓架下。
  日期:2011-4-27 10:08:00
请按 Ctrl+D 将本页加入书签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
上一节目录下一节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