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学校电影院放映电影《大篷车》,三个女生都去看电影了。我感觉特别的困乏,就一个人留下来,锁上门,躺在床上休息。由于太累,头脑反而没有办法静下来,一夜半天的火车劳顿,来学校之后的一切细枝末节,同寝室三个女生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孙富强夸张的笑脸,宽敞明亮的食堂里,许多大大的圆形餐桌,长方形木凳上围坐着很多就餐的学生,十多个卖饭窗口前,排着长队打饭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不知道比我家饭锅大几倍的菜盆和饭盆,食堂里漂浮着的混合菜味的香气,一些高年级女生高傲、默然、飘逸的神情,好多陌生高大英气的男生,成年人一样严肃威仪的面孔,洗碗槽旁不断有人洗刷餐具的忙碌身影,以及十来个水龙头同时流水的哗哗声响,和着冲洗餐具的声音,混合着嘈杂低沉的说话声,笑声,一些人不断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在这样的背景中,我腼腆,好奇,胆怯的随着三个女同学吃完了来学校食堂的第一顿饭,二两米饭,一小盘白菜炒粉条。
这些比电影里更真实更生动的场面,在我的脑海中上演着,播放着,使我一时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走廊里不时响起的脚步声,提醒我,我在现实里,在一个远离家乡一千七百里的一所大学的女生宿舍里。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浅蓝色的窗帘挡在半开着的窗户上,时而有一阵小风吹来,窗帘便轻微鼓动几下,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就在我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两个绕街的女生回来了,她们自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其中一个进来立即打开了日光灯。
明亮的灯光使我们都半眯着眼睛,她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几乎都是吃的东西。
两个人都在上铺,体重身材与我相当,看着她们不停的折腾,我睡意全无,索性下床和她们攀谈起来。叫徐佳的女生,长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两片嘴唇很薄,如果不是蒜头一样的鼻子,就可以称得上美女了。刘海英一看就是农村姑娘,脸上有鲜艳的高粱红,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话语不多,眼睛似乎怕生一样不停的审视着我,看上去颇有心计。
在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和徐佳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日期:2011-03-15 14:42:42
大学里的学习气氛远没有拼搏高考那样紧张,但准备出去考研的人仍然废寝忘食。
班里的陈天星,来自偏远的山区,长得人高马大,留着短短的平头,除了必要的交流很少说话,连去食堂吃饭的时间也舍不得。刚刚入冬,就披了一件军用棉大衣,据说后半夜教室很冷,我没有学过那么晚,无从体会。
陈天星的座位在教室里最后一排,他身后的墙角放着一个盛过五十斤面粉的袋子,里面经常装着几十个烧饼,那是陈天星从食堂买回来的口粮,听有的同学说他有时一周都不去一次食堂,到开饭时间他就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烧饼,边吃边看书。这样省了去食堂走路,排队,吃饭,洗碗的时间。
他经常学到深夜,饿了就啃烧饼。在班里我和徐佳算一般刻苦的,每次晚自习都靠不过他,最晚也就是在十一点左右,那还是要考试的时候,临阵磨枪。
陈天星被班里的同学称为怪人,出于好奇和佩服,偶尔我也会回头看他两眼,有两次亲眼见过他把又硬又凉的烧饼包上一张纸,放在暖气上温着。
最可乐的是,班里的人都知道他有烧饼,饿了就向他要,有时候一个人要,几个人也跟着要。尤其是男生,不吃饱了不罢休。赶上这样的时候,大概一袋子烧饼也吃不了几天。
有一天晚自习,徐佳来到我身边,“我饿了。”我抬眼看看她。“忍一会。”“不行啊,心发慌,什么也看不下去了。”“那你是想陈天星……?”我试探性的问她。“呸,我是想他的烧饼。”“你也跟着起哄?人家都成了免费烧饼店了。”“就一个,他会穷了吗?”“全班四十多个人,每人一个,他恐怕要去喝西北风了。再说,估计这次的烧饼他又买了有几天了,中午我还见他在暖气上热烧饼,你还是不要去要了,不能好吃了。”“我不管它好不好吃,反正我饿了。他能吃我怕啥啊。”“哦,看来你就真的盯上人家的烧饼了,去要。”“你和我去,不然我和你说啥啊?”“求人还这么硬气?”我嗔怪的白她一眼,无奈的站起身和她一起走到陈天星身边。
陈天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一人一个还是两个?”我俩捂着嘴笑。陈天星白了我们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你们女生就是麻烦,有什么好笑的,有事快说。见我们憋不住的笑,他又低头看书。“一个。”我沉不住气的大声说,他抬起头看看我们,极认真的问:“你们每人半个够塞牙缝的吗?”他那傻傻的样子,又使我们忍俊不住的笑起来。“够。”我强忍着笑小声说。他从身边的袋子里摸出一个烧饼递过来。我看看徐佳,她不接,一个劲的笑。我伸手接过烧饼,示意徐佳客气一句,徐佳根本不看我。陈天星见我接过烧饼,又低头看他的书。“谢谢。”我对他说。“Not at all.”他的眼睛一直盯在翻开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书桌上还有一本许国璋的《英语九百句》。
日期:2011-03-16 14:08:17
大学里管理学生与授课方式和中学差别明显,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难以适应。
即使是班主任,没有事也很少来班里。这让早已习惯在学校依赖老师的我感觉有几分无助,有几分孤单还有说不清楚的失落与不安。
“不过,我们早晚要长大,要独立,或者说现在正在经历这个过程,不能向在幼儿园和中学那样,让老师整天跟着才感觉安全。”有一次我和徐佳说起这方面的感受时,她这样对我说。我感觉她说的有道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生存法则早被我们认同,可我还是免不了有点多愁善感,这大概是个性使然。我不想舍弃的可能是那份呵护和习惯。从孩提到青春,我们不断的成长,不断的成熟,快乐无忧的过去正日日离我们远去,我们脚步匆匆,总在盼望前面的新奇与美好,何时曾停一下脚步看看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丢失了什么,在走进大学不久的日子里,人人都信心十足,踌躇满志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形影相随的那份无奈,这大概就是成长的痛。
退一步说,即便是班主任真的像中学老师那样整天跟着我们,恐怕我们反而会不自在,不随便,因为我们毕竟长大了,该舍弃的便舍弃,该接受的要接受 这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大学毕竟跟中学不同,班主任老师是不会时时跟随的。
我的班主任是男老师,上海人,三十岁左右,脸上的表情总是非常严肃,人长得英俊挺拔,身材高大,像大多数上海男人一样,皮肤润泽白皙,衣着讲究。第一次见我们时,穿一身上档的笔挺白色西装,小红格子领带,黑白相间的皮鞋,仪表堂堂的站在讲桌前,着实让全班同学眼前一亮。“我叫谢子辉。这学期学校安排我任你们的班主任,希望同学们多支持。”他的普通话有浓浓的上海腔,根据他的籍贯与年龄,不难判断他是工农兵学院。他任我们政治经济学课程,他的课讲得非常明白,透彻。由此可见,工农兵学员中也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人才,不过是赶上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而已,即便是被保送到大学里面的,红尘也埋没不了珍珠。
政治经济学课程每周两次,三个班一起上大课,在一楼西端的阶梯大教室,这是我们每周能看见班主任两次的机会,除此没有别的事情他不会来班里。我们每周比其他班的人也多见不了他两次,据说他还担任上届俩个班同样的课。
他讲课的方式比较特别,上课后先把几个问题写在黑板上,然后给几分钟思考时间,有人想好了就可以站起来说出自己的想法观点,待大家说的差不多了,他便开始综合分析,巧妙的引出正题,这会让我们记忆深刻,学了就能消化理解。因此班里有的男生背地里调侃他的课叫做“阿拉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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