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个感伤的日子也是长水事务所所花霍小安打架斗殴兼犯案潜逃的第一百二十八天,苏秉全很想念她。
两年前的苏秉全还是一位光荣的人民丨警丨察,战斗在刑侦队伍的第一线。那时他正在调查一起血腥的谋杀案,年轻女人在本市南亭中学的校园里惨遭杀害,尸体残缺,部分器官失踪。因为这起诡异的案件,他遇上了脾气暴躁,喜欢喝酒打架的美女霍小安,这姑娘居然一心想单枪匹马侦破案件。最初他只把这事当个玩笑,但事实胜于雄辩,霍小安还真有一套。
因为这起案件,苏秉全丢掉了工作。他的房间里至今还悬挂着当年被警队除名的红头文件。也因为这起案件,他得到长水事务所经理肖文的邀请,成为了中国调查领域灰色地带新生力量的一员。
如果长水事务所仅仅是一家靠着调查第三者,非法收集证据为生的私人调查机构,也许苏秉全早就退出了。他老娘常说他不务正业,应该打起精神找个正经工作。但事情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它甚至有点……有点……不可思议。
在容川医学伦理中心的地下,有一座不为常人所知赛格研发中心,它招募国内最顶尖的科研工作者,配置有苏秉全从没见过的研究设备,很明显它是在政府主导下运营,超出常规安全级别,但它的保全监督工作,却委托了一家人数不过二十人的民间调查机构:长水事务所。
两年前的那起凶杀案前后涉及数百人失踪,内幕牵连容川高官富贾,最后办理案件的主导者不是容川警方,而是一个名叫赵一恪的人。赵老板神通广大,据说上面有人,是什么人就很难说,但苏秉全清楚地感觉到,没有他,容川的事解决不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容川,他只买一个人的账,这个人,就是长水事务所经理肖文。
因为苏秉全知道容川案的内幕实在太多,赵一恪赵老板很想封了他的口。但肖文让他在霍小安的别墅里住了一夜,给他带回了一张新的身份证,这张身份证上的地址,曾经是哈尔滨的一所公厕。这真是一个玩笑,但偏就很严肃,长水事务所里有六人的身份证都挂在这个地址上。而如果谁要想到哈尔滨去调查这个地址,就会接到官方“少管闲事”的衷恳劝告。苏秉全的好友刘飞就曾接到这样的劝告,后来他问苏秉全,这帮人该不是国安局的吗?
肖文给了苏秉全一个明确的答案:“国你个头!”
于是,苏秉全就乖乖地闭上了嘴,这样奇怪的地方,怎么让人舍得离开?只有一件事让他稍感遗憾:自从成为厕所公民的一员,他每月收入就从之前的五千元迅速降至了一千二百大洋。好在公司报销房租和社交费,通常还管饭,要不,这日子咋过?
两年来,他老实干活,对于奇怪的事他只是默默旁观,有道是“沉默是金”,他已经堪比钻石了。过去的两年比一生的经历还要来得离奇,他认识了两名永生者,一位美若天仙,一位成为他的好友;他去过永生者曾经的故乡梵谷,穿过死亡山谷的永恒通道,白色的庙宇矗立在寂静的山峦中;他看见了黑色拱门后的荒野,知道世上还有未知的力量牵引命运。
他为他的成就感到自豪,因为他和他的朋友们干掉了一个祸害万年的上古恶灵——它诱骗天崩之前的上古遗民,走入万劫不复的嗜血之路——见证了人性中的良知之光。最重要的是,他爱上了霍小安,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很快乐。
霍小安跑了,他想念她。
日期:2011-1-17 15:44:00
2.2
苏秉全开着红色桑塔那轿车,驶出城东后,道路上的灰尘大了起来。路边两侧的农田已经规划为未来的城东新住宅区,被围墙圈了起来,成了一个个建筑工地。
苏秉全减慢车速,从车窗向路边看去,那人说好就在附近等他。果然,在 “四季名园”工地外的的铁门旁,有人伸个脑袋四下张望,一脸惶惶。细雨纷飞的清明节里,这人果然有断魂的风采。
那人一见苏秉全来了,立刻搂了搂衣领,钻进了车中。他平时一脸痞子样,今天穿了件正经的茄克衫,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其实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小伙子。
他哆嗦着钻进了车,催促着苏秉全赶紧开车。
“抽烟吗?”苏秉全从出风口的挂袋里找出烟盒,扔给这汪国平——对,这小子叫汪国平,和当年一个现代诗人就差一个字,境遇嘛,可就是天壤之别了。
汪国平拿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地用点燃了,突然又把烟掐掉,神色警觉地问道:“你怎么不抽?”
“我戒烟快一年了。”
“为什么你车上有烟?”汪国平更加紧张。
“还不是为你们这帮人准备的!不抽算了,把烟还我!”苏秉全立刻火了,几十块钱的烟呢,自己没戒烟那阵儿也舍不得抽这么贵的啊,“你打电话上门说要见我们的人,要是怀疑,自己滚车下去。”
“别……别……”汪国平把整整一盒烟收进自己的口袋里,低声说,“别生气,大哥。”
“出什么事了?要钱肯定没有,你就别费心了。”
“要什么钱啊,”汪国平可怜巴巴地瞧着他,“有人要杀我,你们可得帮帮我。你们老大说了,有事儿可以找你们的。”他又沮丧地补了一句:“有命要钱,没命花钱。钱有个屁用!”
“怎么回事?” 苏秉全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搞出什么花招了?
“我兄弟田小飞昨天死了。”这个兄弟当然是社会兄弟,除了正经事儿,吃喝嫖赌抽,样样在一起。
“怎么死的?”
“磕药磕多了。”他见苏秉全不屑一顾的样子,连忙说道,“可我不信!从去年底到现在,五个兄弟死了四个,就剩下我一个了。”
“都死了?”苏秉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很久没这些家伙的消息了。
“我大哥是上月初心脏病发作死的,你见过他,才二十八岁,发个屁的心脏病!李嘉是跳楼死的,留了封遗书,说是因为倩倩在‘花都’坐台伤了他的心。倩倩在‘花都’坐台还不是他逼的,都三年半了,他要伤心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还有强哥,至今下落不明,肯定死了。加上田小飞,”汪国平苦着脸,嗫嚅道:“就差我了。”
“这事儿与我们长水事务所有什么关系?”苏秉全瞧着姓汪的丧家犬的模样,有些同情。
“还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他见苏秉全一脸茫然,“就是去年圣诞节那天的事儿?打架!你们所里那妞打伤我们兄弟!”
“什么妞不妞的,嘴巴干净点儿!”苏秉全沉下脸,“不是12月24号吗,那是圣诞前夜,不是圣诞节。”
“我管呢?都一样。”
一样个屁!苏秉全暗骂。汪国平的事不大对劲儿。
去年圣诞节前夜,霍大小姐在容川师大附近的酒吧喝酒消愁——八成又在想某个肖文不愿提的男人——碰上五个地痞 正在挑事儿,不用说,这五个人正是汪国平和他的兄弟们。倒霉的事主是一位来容川师大做学术报告的青年学者。要不是霍小安正好在酒吧里,这位潇洒的学术界青年才俊江怀川教授那晚八成就要变成猪头一个。
据目击者说,当天的打斗异常精彩,浓妆艳抹的美女霍小安以一敌五,总计踢断两根腿骨、用酒瓶子砸破一个脑瓜,捎带着打折一个鼻梁骨、用不知哪里来的刀子捅得一人厉声嚎叫起来。这一架打下来,四周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与喝彩声。很不幸,丨警丨察同志迅速赶到现场,一见现场鲜血淋漓,什么也别说了,现在是严打期间,霍小安和江怀川双双被捕,押上了警车,霍小安好歹还有机会打个电话,江怀川没带身份证明,有口难辨。
重伤者正在医院救治,长水事务所经理肖文先行垫付了五万块钱的医药费。他本想趁机收拾霍小安,又舍不得让她在看守所里受罪,终于还是打电话给那位上面有人的赵老板,弄了一张容川市公丨安丨局长亲批的条子,一大早把她保了出来,同时又顺路把那个灰头土脸的‘帮凶’江怀川也给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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