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听明白了,想来是这墓主不甘心一生富贵都化成流水,才找了个懂这种邪葬的风水师看了这块地,趁自己快死的时候葬下去,化成生魂,依然守着他的家业。
舅舅解释说:“阴冥葬的墓井必须挖在墓基的南方,五行南方为火,取的是生生不息,或者是涅槃的意思,这个风水师虽然邪,但却是个行家。”
二舅在洞口刨了一阵,不死心道:“下面估计埋了不少好东西,我们下去摸一两件就行了。”
舅舅哂笑道:“想都不要想,既然是炉中火,那里面还能剩下什么?”说着抓了一把封土,用手指搓了搓,又说:“阴冥葬是要将棺材翻过来,吊在井口的枕木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墓基地面铺的是石灰、河沙、黄泥搅成的砂浆,上面不堆土。现在砂浆都粉化了,里面早烂成一堆黄泥了。”
二舅有点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说:“那你还来看什么,看稀奇么?”
舅舅没有理他,取出罗盘,放在平地上,双手掐了个印诀,口中微微念动。
没多久,地上的罗盘忽然转动起来,转了一阵,指着正南方,端然不动。
舅舅叹口气,收了罗盘,对二舅说:“他既然跑出去了,肯定要找人附身,你命硬,不在乎,不过都算到新安头上去了。”
二舅挠了挠头说:“那怎么办?”
舅舅说:“我跟新安去找他,你嘛,该干嘛干嘛去。”说完拉着我下了山,寻了一条小道,向南而去。
我问舅舅:“我们怎么去找他?你能搜到他的方位么?”
舅舅摇头说:“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搜?不过他是土命,肯定会往南方去,而且这种生魂跟一般的阴魂不一样,不能投鬼胎,也不能长期在外面飘,他只能找个刚出生的婴儿,占了他的躯壳才能生存。”
我听得有点害怕,担忧道:“要是他害了个婴儿,岂不是要把冤孽算到我头上?”
舅舅点头说:“当然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生魂入窍要三天才能完成,我们提前找到他就行了。”
跟着舅舅往南走了半天,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叫三湾村子。
舅舅说:“走,我们去访一下村里有没有夜哭郎。”
我诧异地问:“什么是夜哭郎?”
舅舅笑道:“刚出生的婴儿天眼是开着的,能看到所有的阴魂灵神,那个生魂来找他,肯定把他吓坏了。一个婴儿被吓着了怎么办?只能整夜整夜的哭个不停呗,那就叫夜哭郎。”
日期:2011-11-19 18:27:00
第十八章借福缘
三湾是个很大的洼地,疏疏落落地坐落着几十户人家。一群小孩从村里赶着牛出来,那些比我大一些,他们都倒骑在牛背上,依依呀呀的唱着些奇怪的腔调。
进了村,舅舅突然对我说:“过几天我们还要来这一趟。”
我忙问为什么,不是把那个生魂给超度了就行了么?
舅舅连连摇头说:“不能说,不能说。”
我搞不懂舅舅在弄什么玄虚,也就没再追问。
靠近路口的一家是青瓦木房,80年代,这种木架房在农村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不少人家都还住着茅草房呢。
一个老头子正靠着大门外的柱子坐着,手里抱着个水烟筒,呼噜呼噜的吸,不是还咳嗽一阵,老草烟的味道老远都闻得到。那老头抬眼看到我跟舅舅,一骨碌站起身,颤巍巍地迎了出来,哈哈笑道:“天源,稀客啊稀客!”
舅舅搀住老头子,笑道:“您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吧?”
老头连连点头,絮絮叨叨的说:“天源啊,你也有四五年没到表叔家了吧?”他看了看我,又说:“这是你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舅舅让我叫了那老头一声表外公,接着说:“我哪有这么好福气,是三妹家的,来我这玩几天。”
老头瞪着眼,想了一阵,恍然大悟地说:“是嫁到那圩的那个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好福气啊。”
进了屋,两人叙了下旧,原来这老头姓刘,大概是外公年轻时结识的一个外戚,老伴去世十几年了,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分了家,他跟着小儿子过。
老头平时有些寂寞,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这下跟舅舅扯起老黄历,没完没了,连舅舅的来意都忘了问。
聊了一会,老头说:“你来了正好,我前段时间在床上躺了半个来月,差点就熬不过来了,这两天才能起床。最近家里面闹得很,老有猫在扒我那寿木盒子,你看我是不是时候到了?”
舅舅拍了拍老头的背,笑道:“怎么会,您老人家精神头好得很,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
我眼尖,看见舅舅顺手从老头衣服上捡了根掉落的头发,夹在指间,不知道干什么用。
老头听得高兴,咧嘴笑了嘎嘎地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便问舅舅:“你这回到这边来,是有什么事么?”
舅舅点点头,低声说:“我是想到你们这边访一根药的。”
老头一愣,说:“什么药?”
舅舅看了看我说:“这孩子有个命关,要找个胎盘,只有你们这个方位的才合适。”
老头双眼一瞪,哦了声,神神秘秘地说:“那你来晚了,前几天,张家的媳妇刚刚生产,可能别人早拿去了。张家,张万年,你应该知道吧?”
舅舅笑了笑,眯着眼说:“认识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还经常去我家的。”
听到这里,我渐渐明白了舅舅这一行走四方的法子。那时候虽然家家都信鬼神,但你要是冒昧地跑到人家家里去喊着替人捉鬼,碰上不熟悉的,十有八九会把你当成骗子打出来。说成是访药的便是最好不过的幌子。
又跟老头聊了一阵,也不见老头的家人回来,舅舅便起身告辞,说是去访一访,说不定人家还留着一点。
老头好一阵挽留,舅舅去意已决,他也没办法,叮嘱着让舅舅有空再来坐坐。
出了刘家,舅舅在岔路口停了下,路口有个尺许宽的泥洞,供着土地。
舅舅对我说:“不要问,也不要说。”说着从挎包里翻出一张纸符,将那根从老头身上顺来的头发包了,塞在土地的供板下,念道:“地藏菩萨,借个福缘,来日道场上,弟子念三藏经偿还!”
日期:2011-11-20 14:25:00
第十九章 架阴桥
别了刘老头,舅舅带着我穿过几家农户的屋檐,来到一家红墙青瓦的人家。红砖是泥瓦匠用黄泥一块块地在模子里夯出来的,那时候农村泥瓦匠不少,但用得起红砖的人家却是少之又少。
舅舅对我说:“那生魂如果在这里,也算他有点运气,也有点眼光。”
想想也是,那人既然能使出阴冥葬的手段,断然不甘心去个一穷二白的人家的。
这家门口趴着一只大黄狗,看见生人过来,立即爬起来,龇牙咧嘴的冲过来。
舅舅叱了那狗一声,骂道:“你这狐假虎威的东西!”
那狗低叫一声,看了看舅舅,夹着尾巴跑到一旁,不再啃声。
屋里出来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老远叫道:“天源老弟,今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在叫,我就知道有贵客临门,快到屋里坐。”这大概就是张万年了。
客套了一阵,舅舅拉着我进了屋。大堂里摆着整齐的漆木家具,四面墙上贴着彩画报纸,显得很是贵气。让我惊奇的是,桌上摆着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可是稀罕物,我只在乡镇府的办公大楼里见过。
两人扯了一会老黄历,舅舅半字也没提访药的事。这时屋里出来一个半百老太,却是张万年的老婆。老太眯着眼瞧了瞧,哟的一声说:“原来是天源啊,稀客啊!”说完急忙张罗着倒茶倒水。
张万年对舅舅说:“老弟啊,我这不刚刚抱了孙子,正想去找你,帮我这孩子批个八命。”
舅舅眉头一扬,笑道:“大喜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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