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还是很怵的。她家的门槛绊着了我,尽管有她的提醒,可我还是差点摔了一跤。
“快进来吧!”黄玉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这一句是硬撑的,显然伤的不轻,刚刚那么折腾了一下,她一定大伤元气。
我不确保是否能够救活她,我不知道她的伤势,即使知道,能够做的也极其有限。虽然我受过一些急救措施的训练,但那些只是皮毛,仅局限于一些送往医院前的紧急包扎。
“你必须去医院,我不是医生!”我实话实说。
黄玉芬没有说话,我听见她悉悉索索的在摸索什么东西,“你在干什么?”我问她。
“我在找火柴!”
想想也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定没有电。黄玉芬现在要把这房子点亮,肯定还是用的原始的照明。我的打火机已经给了张凡双,否则这时候倒是可以帮她一把。
“你先进来,关上门,没准他就跟在我们的身后,再一箭射过来,咱俩又不知道是谁救谁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又吊了起来,仿佛黑暗中,李舒然正蹲在那看着我们。更重要的是,黄玉芬的话提醒了我,她刚刚救过我,这说明至少她现在还不会害我,否则救我干什么?
我跨过门槛进了屋子,合上了门,鼻子一下子就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很熟悉,在哪闻到过,但又说不上来,既不是馊味,也不是霉味,有点像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病房的那种味道,可又比那淡,夹杂着一种我说不上来的药水的味道。
黄玉芬还在屋子里摸索着,我听见她说,“我明明放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要不要我帮忙!”当时我还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下踩到一个很有肉感的东西,那东西“叽叽”一声,就是这个声响让我茅塞顿开。我想起来这个味道来了,去年有一起案子,我跟着法医去医院认尸,这是停尸房的味道!
我听见黄玉芬擦火柴的声音,她找着了。
“嚓”的一声,火柴冒出的火苗,可不知为何一下就灭了。
就这零点零几秒的光亮,还是让我看见这个黑屋子里,除了黄玉芬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日期:2011-2-6 20:16:00
“什么东西!”我当时心里这样想着,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不要喊出来,我看见一张桌子,桌子边上还坐着一个人。他就在那端坐着,但不像一个人成人,像是一个小孩。
黄玉芬又擦了一根火柴,这次没有灭,她把火引到桌旁,桌上有两根蜡烛,整个屋子亮堂起来。我被眼前的一面惊的不轻。
桌子靠墙,正中央竖着一张黑框照片,上面挽着黑纱,照片前供着水果,照片里是个孩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桌子旁同样也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在黑暗中,一直坐在灵堂的边上,不哭也不闹?
“别怕,是我儿子!”黄玉芬解释道。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照片里的这个,还是边上坐的那个。
黄玉芬走过去,把边上那个娃娃抱了起来,他依然一动不动,我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塑料娃娃,只是这娃娃做的太逼真了,眼神清澈,盯着他的时候,就像盯着一个真人一样。
我看看脚下,刚刚踩到的也是一个塑料娃娃。
黄玉芬把娃娃放在桌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来,呻吟了一声,血已经染透了半边衣裳。我赶紧走过去,用手紧紧的按在她的伤口上。
“别这样,把衣服撕开!”
我顺着箭插入的位置,撕破衣服,露出血肉绽开的伤口,箭插的很深,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渗 “用棉花,按住伤口!”她指了指挂在椅子上一件老棉袄。我拿过来,撕开了个口子,从里面扒出了棉絮,捏成了一团按住她的伤口。
“你必须去医院,我做不到,就算能够把箭拔出来,你伤口也会感染的。”
“动手吧!”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我做不到,”我说,“我不是医生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因为我是医生!”
我愣了一愣,轻轻的问了一句,“你是医生?”
“曾经是。”她回答道。
“听我的,墙角那个箱子看到没有,拿过来,里面有酒精,还有缝合伤口的线!”
我看到墙角那果然有个黑色的箱子,上面还有个把手,我拎过来,照着她的吩咐,打开箱子,拿出要用的东西,黄玉芬一个女人不知道哪来的这个勇气,在没有麻丨醉丨的情况下,硬生生的让我把箭拔了出来。一团浓浓的黑血涌了出来,我急忙打开一个小药瓶,把上面的粉末倒了上去。她的伤口“滋滋”的发着声音,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没有绷带?”
“绷带在里面那个房间!”
我这才发现,在左侧的墙上还有一扇小门。
“在哪?我去拿!”
“不不,我去!”黄玉芬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往门那边走去,我木木的看着她进了那个小房间。
里屋传来了翻东西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不让我进那个屋子,我原本想凑过去瞧瞧,但今晚的事儿已经发生的够多的了,人到了这个时候,很不想节外生枝。那个娃娃还在桌上,我顺带着拿起来看看。
他也正在看着我,太逼真了。我凑着火光,这娃娃和我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我还在想这娃娃怎么做的那么怪,突然他眼珠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我吓了一跳,嵌在这些娃娃眼眶里,分明就是人的眼珠子的。
日期:2011-2-9 16:41:00
16
那些眼珠不是像弹珠那样在地上滚着,而是突然摊成了一团。我记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人眼大部分是由水做的。这眼珠子能够完好无损、那么逼真的被嵌入塑料娃娃的眼窝里,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拿起娃娃,它黑洞洞空无一物的眼眶,直愣愣的瞪着我,看的我直吸凉气。我把娃娃放回到了桌子上,把另一个也拿起来,依然黑白分明,俨然也是一双人眼被挖出来,然后嵌进去的。
这停尸房的味道,好像就是从这些娃娃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有点相信黄玉芬说自己是个医生了。但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实在让人觉得心里寒意乍起。我看了看里屋的门,还是紧闭着。如果这是在平常情况,怎么着我都应该把她带回局里去问询,但现在是在荒郊野岭,况且我还不知道她和李舒然是什么关系。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原先在里屋悉悉索索的声音没有了。我转头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朴素的不行。除了设灵堂用的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空无一物。我仔细再看,墙角里,还有一个正方形的小箱子,好像是没有炉子,没错,黄玉芳每天就是靠这个煮饭做菜的?这说明她还真是在这间屋子扎根了。为什么要跑到荒郊野岭来?屋子里还有用人眼做的娃娃?我不知道,如果周炳国在这的话,没准还能琢磨出的门道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好一会了,黄玉芬在里面的那个小屋子里,已经待了有一会了。我有些心焦,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慢慢走过去,脚下突然“嗖”的一下子钻过来一个东西,我本能的跳了一下,一个长着黑毛玩意不知道从哪窜过来,一口叼住掉在地上的眼球,然后又窜了出去。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比老鼠个大,尖头圆身却没有尾巴。我愣了好一会,才算反应过来。
我继续往前走,里屋还是没有动静。
“黄玉芬,”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毫无反应,我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毫无所获。这门没有锁,我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一道缝望了进去,微弱的烛光下,这屋子的房顶上吊下来密密麻麻的塑料娃娃,就像一具具婴儿的尸体,悬挂下来。我心头发毛,门缝突然被拉开了,黄玉芬的脸就硬生生的贴在我的面前。
日期:2011-2-9 18:07:00
我往后退了两步,黄玉芬逼了出来。
“我见你那么久没出来,以为你有什么意外!”我说。她看了看我,手上拿着一长条白色的绷带,然后指了指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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