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前几天，一餐馆厕所里死一人，现在都没有侦破。前天，通济公园死一人，也很离奇。如果要你不知不觉死掉，容易得很。幸好我早就不混，要不然不知怎么死的。”
　　王贵沉默不语，喝下大半瓶啤酒，嘴里嚼着花生米，不时往外溅口水沫。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他掏出来瞅了眼，接道。
　　“王贵吧？医疗纠纷的事，我们想跟你私下谈谈。”手机那头说道

　　“你是谁？”王贵问道。
　　“医院的人，一会，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好吧。”
　　王贵挂掉电话，心想也许是医院的主任或者副院长，也可能是那混蛋医生委托什么人来谈判。
　　“你看，他们还是熬不住。”王贵边把手机塞进裤袋，便转头对老板得意地说道。
　　“小心点吧。”

　　王贵站起身，拿起酒瓶饮下剩余的啤酒，把盘里的花生米统统倒进嘴里，边嚼着，边从裤袋掏出三块钱，说道：“谢了，老板。”
　　老板苦笑地摇摇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以及桌上干净的酒瓶和盘子，还有三块钱。
　　日期：2010-12-24 19:01:00
　　2
　　“凶手就是他无疑！”宫政再次坚定地重申自己的判断。
　　他指的凶手是田菊的丈夫潘永利，那位像本地电视新闻男主持人的医药销售经理。此刻，宫政和聂成德前往他家中，有种提审犯人的架势。只要对方心理被攻破，供认不讳，便可立刻将其逮捕。

　　“他！他撒谎故然嫌疑最大。但是，”聂成德犹豫不决，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是什么！”宫政把聂成德的话拦截下，宣布自己的推断原由，“杀人案无非就两点：杀人动机与杀人手段。”
　　聂成德将双手抱在胸前，听宫政接下去的大论。不过，他希望在宫政讲这番大论的同时，注意行车安全。他经常在宫政滔滔不绝地大谈之际，感觉到猛烈的撞击，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宫政似乎忘记自己在开车。
　　“潘永利的杀人动机显然。他在高中时期遭受被害人张天宝的欺压，早已埋下仇恨的种子。直到现在，他仍然与张天宝有某种不明交易，交易中是他给张天宝金钱，这还是欺压。从高中到现在，十七年的压迫，任何人都会起来反抗。
　　第二名被害人孙建是他曾经的情敌，两个人的过节必然很深，为追求心上人一定是斗得你死我活。看似是陈年旧账，潘永利也得到田菊，但是，仇恨难以化解。

　　这些仇恨就是一整桶的丨炸丨药，压抑在潘永利内心，缺少一根随时引爆的导火线。现在，导火线出现，他深爱的妻子田菊与旧情人韩千寻相会，深深地击溃他。妻子出轨点燃他的怒火，却不忍心发泄在妻子身上，于是，出外看到自己仇恨之人，将其杀害。”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韩千寻给杀掉，韩千寻是他最痛恨的人？”聂成德认真地看着宫政，反问道。
　　“小聂，这还不明显。他杀掉韩千寻，真凶必定是他。丈夫杀死妻子的旧情人，太明显。潘永利不是傻子，他是知识分子，这点理智头脑总有的。他没有对妻子发泄，说明他还是希望和妻子一起继续生活下去，故而他也不会干出太明显的举动！”
　　聂成德点点头，身体猛然往前冲，脑袋几乎撞到车玻璃。他转头尴尬地笑笑，刚才没有看到红灯，在十字路口急刹车。
　　乘着等红灯的间隙，宫政继续迅速讲：“再说杀人手段。那家伙懂医学知识，从事医药销售多年，胶囊、针筒、毒药，他都能够通过某些渠道弄到手。至于杀人时间，他被害张天宝是具备足够的时间。”
　　“懂医学知识的当事人不止潘永利一人，韩千寻也懂，还是医生。另外，留在杀人现场的宋词密码又怎么解释？”
　　“这点，我正要说。”

　　宫政粗鲁地开动车，继续向前行进，车体明显有晃动。聂成德甚觉不安，希望他说话的情绪不要激动。
　　日期：2010-12-27 12:31:00
　　“嫁祸！这就是潘永利高明之处。谁是宋词密码的创造者？韩千寻。韩千寻是他目前最痛恨的人，不能直接动手谋杀，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祸。目前只有几个人晓得宋词密码，警方一旦查找线索，必定锁定是韩千寻。然后，再糊里糊涂将韩千寻定罪，枪毙！不就是他所期望的。当然，我们警方没有他想的那么傻！”
　　宫政偶尔也会提出一些穿越性的判断，惊讶四座，最后，有些还极其正确！令人匪夷所思！
　　聂成德点点头，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颠簸或者车祸，转移话题道：“今天怎么没有看见小布，她不是一直跟这件新闻吗？”
　　“这丫头！大清早就不见踪影，谁知道跑哪去！她长相全随她妈，部分性格随我。头疼！”
　　“道是。”聂成德很认可宫政这句定论，默然暗笑。

　　这会，潘永利正在家中等候着两位的到来，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抽烟，原先已经堆满烟蒂的烟灰缸此刻像个微型的稻草堆，高耸着。周围弥漫着烟雾，窗户半开，却无法散尽凝固的尼古丁，犹如内心的忧愁。
　　高尔基的那句名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此时对于潘永利另有一番深意，他需要大风大雨才能够吹散这凝固的尼古丁，平静这浮沉，之后，剩下什么呢？
　　空虚、死寂、绝望。
　　妻子田菊已经把丨警丨察找她的事情告之他，他的愁云与烦恼更加的浓烈。这几天，独自坐在昏暗的客厅内抽烟，内心撕裂地挣扎，甚至窒息。或许，暴风雨的来临，对于他反倒更好！
　　咚！咚！两声的敲门打断他的思绪。

　　他睁开眯着的眼睛，定定神，从沙发上站起身，这才察觉到周围已经烟雾缭绕，转身去打开所有的窗户，然后，才回身去开门。
　　“你好！”
　　潘永利看到聂成德和宫政站在门口时，虽然心里早已料定是这两位，但是，眼神中依然浮现出慌乱，被他们察觉到。
　　三人在客厅坐定，宫政和聂成德坐在潘永利对面，潘永利给他们倒完茶后，沉静地坐着。一时间，客厅莫名其妙的寂静，令人有些尴尬。
　　“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关于张天宝的案件。”聂成德打破寂静，说明来意。

　　“哦。”潘永利轻声应道，早已心知肚明。
　　“5月8日，你在杭州开会已经证实。不过，5月12日那天，你没有见过被害人张天宝？”
　　“没有。”
　　日期：2010-12-27 12:32:00
　　“据我们了解你和张天宝并不和，张天宝从高中时期就经常呵斥欺负你，有这么回事吗？”
　　潘永利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太阳穴蹦出青筋，缓慢地笑笑：“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最近没有发过吗？”聂成德的嗓门拉高。
　　“呵！不可能。”
　　“那么，黑色塑料袋里的钱怎么解释呢？”
　　啊！潘永利大吃一惊。
　　“5月10日与5月12日，你出现在餐馆的监控录像内，又作何解释？”聂成德没有给潘永利丝毫的喘息机会。
　　宫政突然站起身，用手一把抓住潘永利的领子，瞪着怒目，一副杀气粗声道：“果然是你小子做的？招不招？”

　　潘永利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手在不停地发抖，无助地望着宫政。宫政好像一只老虎，扑上前，抓住猎物。
　　“好了，让他说。”聂成德见潘永利的表情有所妥协，方说道。
　　聂成德和宫政总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搭档配合非常默契。
　　咳！潘永利这一声叹，如释重负般，双手遮脸，懊恼至极。他发出强烈的喘息声，促使自己平静，双手又去紧抓头发，太阳穴的青筋更加暴露无疑。
　　宫政和聂成德对他异常的举动感到欣喜，说明对方的心理被击溃，潘永利可能就是凶手，接下来是等待他彻底交代的时刻。
　　潘永利摸索着，找到桌上的香烟，香烟壳内只剩下一根烟。他抽出来，叼在嘴边，将烟壳拧扁，然后，去抓打火机。或许由于手在颤抖，打火机没有抓住，滑落在地，跳跃到宫政和聂成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