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初长成》
第40节

作者: 伊薇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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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末,杨春花生了一个女儿,杨清玉夫妇带着杨阳去给新生儿庆生。因是早产,孩子个头很小。这孩子一出生便被取名为安康,寓意平安健康长大。杨老母虽然有些失望,但一直留在杨春花处照顾直到孩子满月。
  来年春天,学生们进入小学学前班。学前班是次大筛选,8岁和7岁上半年出生的通过考试的学生才可以就读。杨雪莉是下半年生的,无论程老师怎么动用关系,杨雪莉还是被拒之门外,重读一年大班。程老师重新带起了小班的学生,为此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年秋天,杨阳顺利就读小学一年级。这一年杨家搬了新居,在帝河北岸,靠近公路,两座隔壁的三层小楼。房子简陋,却很宽敞,有足够的空间放置物品家具,杨阳也有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年杨阳7岁,注定不寻常。惠州市进行了大改造,永宁县撤县立区,海门市撤市立区,南帝镇升级为南帝区,各地区域也重新调整规划。这三个区以后成了惠州市的经济中心,惠州市行政中心也随之转移到了海门区。
  一个周末清晨,还未入冬,王嫣在做早餐,发现酱油瓶子空了,便叫杨阳去打酱油。小卖店在帝河南岸边上,杨阳从桥上走过,看见菜头村方向的水面漂来一大团东西。恰是水库开闸放水的时刻,这团东西顺着水流一路漂浮。不一会儿就漂得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只竹制团箕。这种团箕在惠州市一带常被用来晒干货,比如梅干菜,鱼干,虾干等。想是哪家晒干货的时候,不小心将团箕掉进了水里,上面还铺着一层干稻草呢。

  虽然杨阳心里对这个地方的阴影颇重,但是这次不知怎么的,她走到桥沿,好奇地趴在桥栏上看。稻草上有一团白白的东西,仔细看去,却吓了一大跳。只见团箕的稻草上躺着一个女娃娃,一两岁左右,双眼紧闭,浑身赤裸,一动不动地躺着。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年糕捏成的祭品。只因娃娃的脑袋上有一层淡淡的绒发,眼上有两条淡淡的眉,才看得出是个真人娃娃。不过,再仔细看,却发现这娃娃很奇怪,她的四肢不是连在身体上,而是断开,与身体有一点空隙,断裂处还能看见斑驳血迹。

  杨阳心里一紧,想要再仔细看,奈何这团箕已经漂到桥下了。杨阳便跑到桥的另一沿,团箕从桥下漂了出来,杨阳趴在桥栏上死盯着娃娃的脸。刹那,这死尸般的娃娃睁开了双眼,吓得杨阳差点从桥上掉下去。幸而因为她曾经掉下桥的事件,村里给石柱加了铁栏杆。杨阳的双手死死地捏着横杆,眨了眨眼再看的时候发现娃娃的双眼依旧紧闭,越漂越远了。

  杨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路过,路人笑说,“这孩子在那干什么呢。”杨阳回过神,跟在路人后面,去打了酱油。
  日期:2012-9-27 22:25:00
  杨阳去了甚久才回家,王嫣原要发脾气,准备埋怨几句。见杨阳从进门起一直脸色不好,王嫣转而关切地问,“可遇上什么事情了?”杨阳极力掩饰,语气颇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小店里人多,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王嫣看了看杨阳,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不过王嫣没有继续问,只接过酱油放好,然后递给杨阳一小碗米粥,又摆了一碟酱油皮蛋,一碟咸菜和一碟花生米出来。

  杨阳手拿调羹,一口又一口机械地吃粥,刚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道是看花了眼?杨阳心里想。王嫣坐在她旁边,看她走神,却没有打扰她,只顾自己吃粥。此刻,杨清玉在被窝里熟睡,昨晚他帮人守夜看货,清晨才回的家。
  碗里的粥已经吃完,杨阳茫然不知,仍用调羹刮着碗底,抬手送到嘴边。王嫣用筷子头轻轻敲了敲杨阳的手背。杨阳吃痛,缩了手,才发觉碗里空空如也。她小心地看了看王嫣,见王嫣没有其他的表情和行动,便谨慎地下了桌。
  王嫣看着杨阳的背影,一阵心酸,眼眶红了。她心想,为什么要她的女儿这般独特?她想起曾经与王仙姑的对话,便寻了个时机,随意问杨阳,“杨阳想不想做神仙?”杨阳便问,“神仙有哪般好处?”王嫣说,“就像西游记里的神仙这般好处。”杨阳想了一会说,“那我还是想当这种神仙的。”这话便被王嫣记在了心里,她要为杨阳找个可靠的高人拜师修行。

  次日,村子里就传出太婆去世的消息。太婆是老木楼一带年纪最大的老人,也是村子里最神秘的传奇老人。她本是风烛残年,生命走到了尽头,村民都没多大悲伤,反而欣慰太婆得到了解脱,免受病痛,去了西方极乐。
  日期:2012-9-27 23:05:00
  太婆的尸体是照顾她的自愿者杨红军发现的。杨红军便是那个小军,现今三十八岁,年少时见证了杨振华与杨文惠分一袋银元。他是个善心的人,与太婆也能算得上一点亲缘关系。怜惜太婆是个孤寡老人,没人照顾,杨红军便经常给她送吃用物品。
  清早,杨红军照惯例来看望太婆,给她送些入冬的棉衣。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都不见太婆开门,他便掏出太婆给他的备用钥匙。这钥匙原来是防止突发事件,方便他进出用的。怕老人得病,行动不便,最怕老人突然离世。如今第一回派上了用场,却不曾想过竟然是跟它一起,作为第一个目击者,见证了太婆的遗体。
  杨红军进门后一路喊太婆,寻她的踪影。终于在二楼小小的卧室里,他看到了太婆躺在床前的木地板上。杨红军忙跑上去,准备将太婆扶回床上。但他一碰太婆的身体,就像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太婆的身体冰冷僵硬,仔细还能看到她那布满老年斑的皮肤上生出了点点青紫色的斑点。杨红军哆哆嗦嗦地将手指放在太婆鼻前,探她的气息。手指上没有任何气息进出的触觉,杨红军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太婆。。。”他一直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两行清泪滴落在覆满厚厚灰尘的地板上,杨红军回忆起与太婆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个亲密的长辈逝去,对他来说是一张催老符。也许未来某一天,他的后人如他现在这般模样,对着他的遗体涕泪直流。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杨红军从太婆房里跑出来,到了屋前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路人见他奇怪的行为,都关心询问。杨红军悲怆地仰头看着天空,挤出几个字来,“太婆去了。”路人不免安慰一番,但赶路的赶路,闲暇的传播忙着这个消息。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杨家村。全村的人一致表示太婆的后事由村民集资处理。
  负责处理后事的人们走进了太婆的屋子后,传出了另一个消息。不知是谁按着经验判断还是臆测得出太婆是昨天走的。很快,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村子。
  于是就传到了杨阳耳中,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昨日清晨的女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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