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出房间,靠着围栏,坐着。宛湘问,想看看我的样子吗?我说,你如果不愿意我看的话,不勉强。宛湘便给我开了灵眼,并教我给别人开灵眼的方法。我问,刚才巴航说你因为贪玩,所以才丢失了性命,真的是这样吗?宛湘便伤感地说,你想听吗?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如果你听了,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我说我会的。宛湘说她很少的时候,便喜欢束缚自己,20岁那年,在远离工厂与家庭的一条村子里,她租了一间旧屋来住。有一天,她又自个儿关起门来玩游戏,把钥匙都拴在一个猫子上,哪料那个猫子不知是不是思春在当晚钻出了房屋。她竟然没法把自己解放出来,结果足足饿了八天,然后死去了。因为乡村人对旧屋不太重视,所以直到三年后,她的尸体才被发现。那时的她只剩下一堆骨头。凭着证件,丨警丨察找到了她的亲人。亲人把她的骨头火化后,于一年前,把她送进了清河公墓安住。
宛湘对我说,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死因的人,我喜欢你。我说,你很漂亮,上天对你不公平。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一晃,一手把哀伤中的宛湘捉进了他的麻袋里。接着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宛湘在我们的同心协力下,给抢了回来。
池禺叹了一声,说,宛湘死得太可惜了,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我便与宛湘好上了。她很体贴,对我总是关怀备至。以前,我一直比较腼腆,所以从没主动追求过女生。这是我的第一次恋爱,想不到却是阴阳恋。
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毕竟你们是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池禺此刻很想跑到李愁予的墓前坐一会。
巴航对我说,只要每天往宛湘的骨灰里放一滴血,九九八十一天后,宛湘便能还原人形,即使在白天也能行走了。因为宛湘的阳寿本来未尽的,只要得到一个爱她的人足够的血液,她便能再活二十年。
那么你呢?你会受伤害吗?
宛湘的血液便是我的血液,所以宛湘失去血液的时候,我身上的血液同时也会失去。
你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
但你的母亲呢?
过了好一会,代收才说,母亲会喜欢宛湘的。
池禺知道代收为难,也不再重复问题了。于是说,祝你们好运。
你呢?代收问,真希望我们还能有机会再玩交赎金的游戏。
池禺苦笑一声,说,没有机会了,一定没有机会了。池禺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清河村的事情全说出来,代收现出惊惧的神色。
不知什么时候,宛湘已站在他们的身后,她说,真的还是假的?明天?啊,是今天了,你过不了今天?
代收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池禺摇了摇头,说,我连她们为什么要与我交易,交易后将把我用于什么位置都不清楚,谈何帮助?一切还得看重义。希望他能找到济灵四大世家,帮我度过此劫。
日期:2006-4-11 1:27:00
晨雾悄悄地洒下来,铺在荷叶上,慢慢凝成晶莹的水珠,于微风中滚动着。5月30日,端午节,大雾,闷热,让人窒息。池禺与代收从福寿宫门檐下爬起来时,雾把整个清河公墓笼罩着,就像一床被子卷着一条尸体。池禺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说,这一天,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日子,或许还会深深地铭刻在竹露市的肌体上。
为什么?代收趴在地上做了几个掌上压。
因为池禺会在今天死去。多可惜呀,一个有为的上进青年,就这样把灵魂卖给了清河村的女鬼。从此便要像机械一样伺候她们。池禺的话中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傲气。
那么多女鬼,你一个人,行吗?代收顺着池禺的话说,轻松的话题毕竟是吸引的。
希望可以吧,如果实在照顾不来,最多把你也拉下去,分担一下我的压力。池禺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方有数拨给他的电话,说有一个叫崔面寒的学者,是他的朋友,今天要来参观清河公墓,并体验竹露市市民在端午节祭祖的风俗,又说崔先生正在大镬饭农庄吃早餐,希望池禺去作公墓的礼宾,帮他招呼客人,至于费用方面,只要崔先生喜欢的,不要担心报销问题。
池禺记得这个崔面寒便是为清河公墓书写“清河”两字的人。方有数也曾对池禺说过,他之所以认定池禺是他的贵人,便是崔面寒算出来的。池禺一直对这位老人感到好奇,觉得神秘,问过方有数关于他的身世经历,方有数只说崔先生无所不知,特别是在研究风土人物方面,当初建设清河公墓时,便是他主动与自己接触的,否则也不能攀上这个清高的学者。
池禺走进大镬饭农庄时,雾开始散了,一轮暗红的太阳仿佛被泥浆糊住了。问了问服务员,池禺走向靠湖的一列棚屋。只经过几天时间,湖边棚屋又已修葺一新了。进入第三号棚屋,池禺看见一个老者正在与一个女孩说笑着,于是敲了敲杉皮,问,请问你是崔面寒先生吗?
老者转过头来,说,对,我是崔面寒。
崔先生,你好,我是池禺,方总担心你不熟悉路径,让我来帮你带路。
好,好,池禺,你是池禺,很好。崔面寒看了看池禺,脸上掠过一丝自豪的微笑。
崔先生,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来,坐下,我看你与这位女孩很相配的,估计你们日后会成为一对共患难的夫妻。崔面寒笑吟吟地说。
崔先生,你怎么能说这个呢?池禺瞥了柴情一眼,怀疑她是不是教唆崔面寒为她说话。
柴情挨在崔面寒身上,说,我们一见如故,崔先生就像我的爷爷一样,很亲切,他咋就不能说这个呢?
崔面寒笑着说,说得没错,我今年已经95岁了,就让我倚老卖老一次吧。
柴情白了池禺一眼,说,崔先生喜欢吃藕做的食物,你快点去厨房弄些过来吧。然后对崔面寒说,我们这里有一个莲塘,产的藕很甜很脆的,待会你试过肯定要赞不绝口。
池禺把柴情拉出棚屋,问,你肖叔叔的事情怎么了?来这里干什么?
柴情显然被池禺问到痛处了,说,我也想多陪妈妈,但是那里那么多的人来吊唁,我根本插不上手,我爸看我这两天也累了,让我回农庄里照料一下,于是我便回来了,我这样也有错吗?
池禺看柴情的眼里噙了泪水,也不敢问了,便说,你什么时候认识崔先生的?
刚才。我说我是柴情,他便像听到你的名字一样笑得很有成就感。
你说他的笑容里含着成就感?
大概是这样吧,管他呢。柴情说完后,走回崔面寒身边,让崔面寒给他说有趣的历史掌故。
池禺在厨房里拿了一碟糖莲藕,一盘炒藕丝,还有两碟藕饼。殊料送到崔面寒面前,崔面寒尝了尝,说,与我家乡的风味不同。
接着,池禺亲自做了藕丸子、藕夹子,在最短时间内做了一盘桂花藕,结果崔面寒也是尝了尝便摇头说,还是有些差距,真的很怀念家乡的小食,可惜已经不能吃到了。
柴情问,崔先生,你的家乡是哪里?
崔面寒说,不远,就在这里。
竹露市?但藕丸子不就是竹露市的特色小吃吗?柴情问。
崔面寒笑而不答。
池禺想,看来崔面寒并不是对藕的做法不喜欢,而是对做点心的材料不喜欢。那么,他是不是嫌刚才的藕不够新鲜?想到这里,亲自到莲塘里挖了一段藕,做了一盘姜汁藕,但崔面寒仍是摇头。池禺真的来气了,心里暗骂这老头子难道就不能赏面吃几口吗?只是用舌尖舔一舔,分明是在玩弄人。
池禺的脑中骤然涌起了清河村中的荷田,初到清河村时,何曲子给他的藕确是另有一番风味的。池禺也没有想太多了,走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画了一个圈,进入了宁静而阴森的清河村。还算池禺走运,闯入清河村的第一步,便踏在皎洁月色下的荷田上。急急挖了两段藕,然后又急急画一个圈回到农庄,池禺竟有点后怕,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哆嗦了一会。
把藕的皮擦去,池禺也不再对藕进行特别的刀工处理了,只用一个大盘子盛着,直接便端在崔面寒身前的桌上。崔面寒仔细地嗅了嗅,喜出望外地说,那时候,我在家乡便爱这样吃的。说完,拿起一段,大口大口地吃。
崔先生,你知道清河村吗?池禺猜测崔面寒肯定了解清河村的事情。
崔面寒边吃边说,知道一点。
那么现在清河村呢?
你刚才不是到清河村了吗?崔面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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