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就没有了,再拔过去,却是关机了,想必电池没电吧,我一把扯起胡仁,向外奔去。这个时候,无暇去计较太多了,下楼时,在电梯里胡仁喋喋不休地发誓赌咒他在我去外国期间给过我的短信的了,我根本就没有心情听他胡说,掏出手机甩给他自己看,谁知胡仁惊叫道:“天,你的短信信箱的空的,你把短信全删了来耍我啊?”
我抢过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收件箱真的被清空,我没好气地道:“清空没清空都好,没有收到就是没有收到!”
这两幢解放前建的骑旧楼,并且当落实政策归还业主时,已经定为危房,所以某些岁月的痕迹保留得更加深刻。比如在某间房里,墙上还有一张边角发黄、结满蛛丝、残缺不全的连现在农村也不复见的“胖小子抱鲤鱼”年画。
而那段岁月里到现在为止,少数基本无争议认为正确的方针之一“深挖洞……”,自然也在这两幢骑楼上得到很好的体现,那就是——防空洞。
张狂在我去买打火机时,听到防空洞仿佛有声音,所以他马上去拿了一盏应急灯去看个究竟。他不能不去看,因为中国人几千年来怕惹“官非”的心理同样也在他身上留着烙印,不论是有人利用这两幢骑楼的防空洞做非法勾当也好,有流浪汉在里夜宿也好,出了事,作为业主,总是脱不了干系的。
防空洞的入口,就在楼梯后面,张狂拨去几张蛛网,便有一种危机感随着南方潮湿天气下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是他年少时无数次街头械斗留给他的除了满身伤疤以处的一点本能。但张狂笑了笑还是往楼梯后摸索了过去,他嘲讽着自己过敏的神经,因为近来也许年纪大了,虽然倒三角的上身肌肉盘虬凸凹得足以让大多数都市年青年人汗颜,但终究老了,不时老是磕磕碰碰,所以很多时候对危机的感知不过是空穴来风。
应急灯下,年月久远而锈得暗红的铁链紧紧缠在防空洞门上,末端的大铁锁忠实的紧扣着。张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时防空洞里传来“咣咣当当”的声音,他还是决定进防空洞里瞧瞧,万一上次堆边角料时,不小心把个流浪汉关在里面那可是非法禁锢的大罪来的。当然,多数不过是老鼠弄翻了这些年来堆放在里面维修房子余下的边角料。
把大铁锁和沉重的铁链拖开,张狂还在裤子上拍打着手上沾染的铁锈,那一米见方由一整块厚实的红木做成的、称之为盖子会更加形象的门,就“吱”一声向里面倒去。
把脚踏在年久失修的木梯上,承受住了张狂体重的木板不堪重负地吱吱呻吟着,张狂小心的用手上的应急灯打量着四周,这时他却发现,在木梯尽头的水泥地板上厚厚的积尘里竟有几个鞋印!
突然,脚下腐烂的木板“喀”一声,断作两半,张狂一脚踩空,应急灯在手上挥舞了一道弧线,照亮了防空洞的穹顶的蜘蛛网,一只壁虎快速的闪进一簇不知名的苔里,防空洞里各个角落里“吱吱”声不绝于耳,张狂整个身子在木梯上滑了两格,幸好反应还算灵敏,紧紧抓住了梯子上端的一块木版,整个人吊在空中。
张狂惊魂末定,防空洞内又“叮”的一声响,他忙把应急灯照了过去,却是一小截三角钢不知从什么地方跌下来砸破了一块旧玻璃上。张狂重重地喘了口气,用手中的应急灯照了照下面,却不觉笑了起来,那水泥地板离他脚下不过二十公分,便干脆松手落下,张狂望着自己落地的前方那几个鞋印,心里不停打鼓,鞋印,就是有人来过了,天,从上次打开这个防空洞到现在,差不多有两个月了,要是自己把谁关在里面,那不得饿死?想到这里,张狂的心里有些发毛,他心虚的用应急灯照着四周,还好,没有他想象中干尸。
张狂总算定下来神来,提灯去比照那几个鞋印,和自己方才的留下的鞋印激起的灰尘厚度相比较,可以推测出这几个脚印是新的,至少是最近这些日子才有的,是什么人曾经来过呢?方才撬开门洞木版进来的时候,门口没有其他人曾经进入的迹象,而这几个脚印边缘干净整齐,鞋底纹印清晰,明显是新皮鞋的脚印,流浪汉的鞋子,一般不是这样的,这让张狂比较放心,至多是开锁手法高明的小偷来光顾过,而这两幢旧骑楼根本没什么好偷的。但突然张狂那种危机迫近的感觉又来了,他忙把应急灯向四周照去,一览无遗的四面水泥墙壁,只有几个角落堆着几小堆垃圾一样的边角料。
张狂不知为什么,愈来愈感到不妙,他本能地往上一跳,“吱——”,一只象小猫一样大的老鼠惨叫一声,向楼梯底下窜去。
突然,象是惊动了什么,几只硕大的老鼠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在屋内一窜,马上无影无踪,任是张狂胆大如斗,也不禁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时,顶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日期:2004-9-6 0:43:00
张狂心知不妙,猛抬头,一阵灰尘扬面扑来,张狂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眼鼻,待移开双手时,才发现地下室的木门已经被关上。张狂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梯子,摇了摇木门,果然,从外面锁上了。
这时,张狂听到上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忙大叫“阿晓!荆洚晓!”,却没有人回答他,张狂唯有努力向下拉那木门,活生生把门把手都扯断下来了,那外里缠绕了铁链的木门那里有分毫松动?
张狂唉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这次准给阿晓笑死了。”无奈地掏出手机要求急救,却发现完全收不到信号。
折腾了半个小时,筋疲力尽的张狂坐在了楼梯上,他不敢坐在地上,在这样一个阴暗封闭的环境里,平时可以说胆识过人的张狂连对老鼠也有点莫名恐惧。自从这半年以来,每次他来修整房子,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偶尔会发现一些不属于房子原有的物品,有时是一些旧报纸,有时是一些破鞋破碗什么的,有次他在清理一堆无端出现旧报纸时,发现竟然是一九六九年七月的的人民日报;费心修好的窗台,几天后被不知哪里丢来的花盆砸坏;有时明明是平地,自己却会被绊倒;被木地板上冒出的钉子尖划破脚,而这个钉子,他可以肯定原来没有;新买的自行车不翼而飞;他经常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有好几次,他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过来,一扭头,却什么也没有,经常,他在修理房子时,觉得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东西?
他依稀记得养父曾经说过,这个房子在五十年代交给了国家之后,被房管局分派给一所中学的职工居住,那十年里,曾经吊死过几个臭老九。
张狂使劲摇了摇头,其实这个荒废在闹市中心的房子,早已被传为鬼屋,这一类的传说,在附近很有名,但他从来不去打听,因为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这些东西根本是无稽之谈,他不信,更不要听。
他不断说服自己,也许是年纪大了,身体协调性和记性开始下降,或者自己近来运势太坏,为了怕妻子担心,他在这里受了伤从来不跟家里说,为了这些无法解释的伤,他还和阿芬争吵过几次,闹得夫妻间也没以前那么融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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