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像人》
第11节

作者: 尾巴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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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爸爸?不行,这么大的城市去那去找?算了,还是去看妈妈好了。”豆豆打定主意,用午餐的钱坐车去了公墓。
  豆豆的妈妈很漂亮,就算看见妈妈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也觉得她漂亮,妈妈的美在孩子的心里。
  妈妈笑的很甜,大眼睛像美少女战士,照片是以前的彩照翻拍的,尸体的眼睛无法修复得如此自然。皮肤很白,有好看的脖子和温暖的手,会用洗衣机哗啦哗啦的洗衣服。叫自己宝宝,给自己做最爱的排骨。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自己宝宝了。

  豆豆伸出小手抚摸妈妈的脸,真冰。妈妈一定很冷,豆豆脱下自己的外套,只穿了件奥特曼的长袖衬衫。把外套给妈妈的墓碑披上,这样就不会冷了。
  豆豆伏在墓碑上,嫩嫩的小脸蛋贴上妈妈的脸,撅起小嘴说,宝宝好想你。
  这时候豆豆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男人,个子不高,带着墨镜穿黑色西装。他蹲下身,“豆豆?”
  “你是谁?”
  “你妈妈的朋友。”
  “你也来看我的妈妈吗?”豆豆的大眼睛忽闪着。
  “是的。”男人伸出手掐了掐豆豆的脸蛋儿。

  “想吃肯德基吗?”男人说。
  “好……”说完了就像后悔似的回头看了看妈妈的脸,看见妈妈还是笑着的。这才放心跟着男人到了市区,豆豆点了儿童套餐,男人什么都不吃只是看着他狼吞虎咽,“豆豆,告诉叔叔,你快乐吗?”
  豆豆的嘴巴正拼命的想消灭掉嘴里的汉堡,听到男人的话,豆豆低了头,眼泪就滚下来,“我想妈妈了……”说完委屈的哭,为那破掉的裤子,为那好久没吃上的排骨,为莲婆所受的苦,任何一样都值得他大哭一场。
  “那就是不快乐了?叔叔可以告诉你一个快乐的方法。”
  “什么?”豆豆抬起眼睛,睫毛上粘着眼泪。

  “快乐其实是一种剥夺,从别人身上得到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你就会快乐。”
  豆豆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点点头。
  从肯德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豆豆才想起来,再不回去莲婆就要担心了,“叔叔,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啦。”
  男人打了辆车送豆豆到家附近的路口。豆豆回家的时候看见饭在桌子上,莲婆坐在一个旧的木头箱子上洗衣服。
  “莲婆我回来了。”
  “干什么去了?”莲婆没抬头,满手的泡沫。

  “我……”
  “以后早点回来。”莲婆对豆豆很信任。“对了,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豆豆马上听话的解开衣服递给莲婆,“吃饭吧,一会就凉了。”
  “嗯。”豆豆一边吃饭一边回头看莲婆,豆豆很少撒谎,所以有些不安。
  莲婆把衣服浸在水里按在搓板上一下一下的搓,发出“喳喳”的声音,忽然“喀拉”一声。

  莲婆把手伸进豆豆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银白色。大概4厘米长,锯齿很少,做工精致,不是家里开门的钥匙,看起来很眼熟,对了,这是那个传红高跟鞋的女人在梦里递给自己的那把……
  梦里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莲婆的心里一阵阵发冷,豆豆从那里得到这把钥匙的?别人给的?拣的?莲婆刚想张口,想一想还是换个方式问吧!
  “豆豆,你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豆豆嘴边粘着饭粒,眨巴着眼睛看着莲婆。

  他也不知道?
  莲婆转头看了豆豆好一会儿,眼睛虽然看着豆豆但是大脑在思考事情的所有可能性。
  未果。
  “哦,饭凉吗?凉的话莲婆给你热一下。”
  “不凉。”

  “吃完了赶紧做作业。”
  “哦。”豆豆乖乖的把碗放到厨房去,擦干净桌子,把作业本拿出来做作业,他把本子铺开之后没有急着写,
  “快乐其实是一种剥夺,从别人身上得到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你就会快乐。”
  “剥夺?是什么意思呢?”豆豆翻开字典认真的查。
  【中 文】 剥夺
  【拼 音】 bō duó

  【英 文】 deprival
  【词 性】 动词,
  【褒 贬】 贬义词
  【近义词】 掠夺 抢夺
  【反义词】 赠予
  【释 义】 ①用强制的方法夺去:剥夺劳动成果。②依照法律取消:剥夺政治权利。

  【辩 析】 三个词都有凭借权势、暴力强行夺去的意思。“剥夺”常搭配抽象事物,如“剥夺妇女的选举权。”“掠夺”的对象多是具体的货物、财物,强调数量巨大。“抢夺”侧重以暴力抢取,突出其胆大妄为、目无法律,性质恶劣。
  【例 句】 在旧社会,劳动人民的许多正当权利都被剥夺了。
  豆豆的大眼睛在密密麻麻的“剥夺”的释义里上上下下的看,用孩子的思维体会着。
  “剥夺?真的会快乐吗?”
  日期:2009-2-25 22:34:00

  21
  对于剥夺的疑问,在豆豆心里开出一朵阴暗的小花儿,俗气的红色。像警报一样,时时提醒豆豆。
  所以在放学的路上,豆豆看见一群孩子用鞭子狠狠的抽那只流浪猫的时候他没有像每次一样马上走开。
  他站在旁边,听瘦骨嶙峋的猫咪发出一声一声的哀嚎,他们在猫的脖子上栓了根麻绳,猫拼命的挣脱,直到粗糙的麻绳上血迹斑斑,脖子上的毛掉了一地,绝望的叫声像带着血。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但是身体的侧面有一手指大小的一块皮翻了出来,流了很多血,猫是敏捷的动物很难被抓住,恐怕是因为距离的奔跑会牵动伤口,所以它的迟缓才招来厄运吧!

  主谋是个胖胖的小男孩儿,眼睛变成一条线,口袋里有半袋没有吃完的饼干,肚子里像装满了水,每次他的手臂费力的甩出鞭子,肚子都会随之颤抖,继而是颤抖的猫叫,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能是太累,或者已经不再有新鲜感,小男孩在别的孩子惊讶的目光中从地上捡起一块红色的砖头。
  “你要杀死它吗?”旁边一个白净的瘦小的男孩战战兢兢的问。
  “嗯。”胖小孩从鼻子发出一个音节,他一定觉得他当时的表情简直帅呆了。
  胖男孩举起转头,猫咪尖叫了一声,所有的孩子都惊恐的退后,眼睛半睁不睁,即想鉴证这震撼人心的时刻又害怕看见血腥的场面。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这一举动把胖男孩逼上了绝路,开始他只是想做做样子,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别这样。”或者吓得大哭。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放下石头,顺便做一个遗憾的表情还可以嘲笑其他人的胆小。而自己也会因为这件里程碑式的壮举而在所有的孩子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是这一刻没有发生,即使他等待过了。
  所以他只能下手。
  可能大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孩子的这种心里,虚荣心,和强调个人存在感,人类似乎与生俱来。
  石头落下的时候胖男孩甚至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仓皇的退后,好多孩子没敢睁开眼睛,全部跑回了家。
  猫的眼睛是睁着的,肠子在外面,石头打在它的伤口上,伤口就像一个破洞,被撑开……
  所有的孩子都走光了,豆豆站在一边忘记了逃跑。他咽了口唾沫,慢慢的移动双脚,站在那只猫的面前,猫还活着,它转了一下眼睛。

  满地的血,豆豆忽然想哭,它好可怜!转身想走,忽然他想起了叔叔告诉他的话,“剥夺……”
  四下没人,夜幕降临。
  豆豆一个人面对一只即将死去的猫。剥夺!
  豆豆从地上拣了块石头,双手举起,猫已经不再叫,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反正它也要死了……这样想豆豆心里舒服了一点,就用它的生命体会一下剥夺吧。

  石头落下的时候,发出咔嚓的声响,豆豆的鞋子上被溅到红红白白的东西。他没有勇气掀开石头,转身跑掉了。
  心“扑通扑通”的跳,空气似乎很新鲜,学校里的“露PP事件”也灰飞烟灭,豆豆觉得自己变成一只飞翔的鸟,那种快乐像一匹丝绸,在身上缠绕。
  剥夺的快感。
  如果法律允许,“草菅人命”肯定是最受欢迎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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