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不在。”
　　“你知道？”
　　“我还知道你还想找他吃午饭。”高若凌幽幽的说，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语调里没有一丝生气。

　　罗夕颜甚至感到从听筒里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脸部肌肉。
　　她不是人！
　　罗夕颜大脑里只剩下这四个字，人类是不能读取别人的思想的。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我，开门。”高若凌从电话里说。

　　罗夕颜握着电话看着门口，没动。
　　“我在你门外，开门。”高若凌催促道，语气里有某种蜿蜒而诡异的情绪。
　　罗夕颜忽然觉得门外的一定不是高若凌，因为那敲门声很低，透着卑微。绝对不会是趾高气扬的高若凌。
　　那门外的是谁？
　　罗夕颜觉得自己的手像死人一样冰。她轻轻放下听筒，然后走到门口，敲门声“当——当——当——”很有礼貌很有节奏，让她不哪么害怕。

　　她拉开门。
　　门外没有人。
　　但是空气里有一种酸酸的味道。罗夕颜觉得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忽然悉悉索索的声响从旁边的办公室传来。
　　罗夕颜轻轻的走过去，门开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猫着腰再纸篓里捡废纸，一张一张铺平，放在旁边的塑料袋里。
　　“你是谁？”罗夕颜声音不大，但是很严肃。

　　那个人停止了动作，缓缓回头，
　　原来是个捡垃圾的老太太，跟别的老太太区别不大，只是眼睛分外的明亮，不像其他老人那样浑浊。
　　“我……我只是想要点垃圾……”老人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罗夕颜长出了口气，依靠在门框上。“我知道了，以后你收垃圾来找我就好了，别私自进我们的办公室，被保安看见的话，不是哪么好玩的。”
　　老人连连点头，慌忙的走了。
　　罗夕颜回到办公室，举起听筒，里面的高若凌正在“呵呵”的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善良的人。”
　　“你给我打电话不单单是为了夸我吧。”
　　“当然不是，我想请你吃个饭，上次你和黎琅吃饭的地方，中午12点不见不散。”还没等罗夕颜说话，那边已经挂掉了。
　　日期：2009-3-19 16:51:00
　　38
　　罗夕颜穿着黑色的套装，尖尖的鞋跟敲在地板上“嘎达嘎达”分外清脆。
　　走进饭店的时候，高若凌已经等在那了，她穿着粉色的孕妇装，一脸的幸福。

　　罗夕颜坐在高若凌的对面，礼貌的微笑。目光不经意瞥到桌上放着的黑色望远镜，不由得变了脸色。
　　高若凌是故意把望远镜放在桌子上的。
　　“我想，你看见了望远镜就可以少问我很多问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你潜伏在周围的大厦里观察我?研究我？”
　　“对不起，我只是对你好奇，跟你开个玩笑。”高若凌低头微笑，看起来很端庄贤淑的样子。
　　“看见我被吓得魂不附体，你会开心吗？”

　　“我……”高若凌忽然伸长脖子，鼻子简直要贴到罗夕颜的鼻子，“有哪么可怕吗？”
　　罗夕颜马上把身体向后挪了一大段距离，眼神里传达出不安的情绪。
　　“我只是用望远镜看着你……”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对那个捡垃圾的老人说什么？”罗夕颜神魂未定的说。
　　“我会唇，读，术。”高若凌神秘的说。
　　“我不信，黎琅说过你会很多东西，我觉得以人类的智商，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这么多技能。”

　　“因为我是鬼。”高若凌故意降低音调，用嗓子里沙沙的声音说。
　　罗夕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呵呵，我都不知道我说什么能让你相信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跟黎琅根本没什么……”罗夕颜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高若凌反而很平静，低着头，手不停的在隆起的肚子上抚摸。她的头发整齐的扎成一个马尾吊在脑后，阳光下头发发出明亮的反光。良久高若凌忽然抬头，

　　“我从没觉得你和黎琅有什么，我来这里只是想听你说说，尼安人。”
　　罗夕颜脸色一变，不安的耸了下肩膀，完全是下意识的，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尼安人。”
　　“我实在不想用表情学的东西来分析你说话的可信度，但是你……太明显了。”
　　“那天我听见你跟黎琅说尼安人的事情了……”
　　“我只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有的时候，故事恰恰是事实，就像有些传说都是历史加工出来的一样。到底……那只探险队进了尼安人居住的山洞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罗夕颜很有共产党的气节。
　　高若凌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
　　那是一副杂志的插图，骷髅骨架躺在棺材里。简单的线条和深浅的灰，就能让人觉得那仰卧的骷髅呼之欲出。
　　“这幅画的画手，你认识吗？”
　　“不认识。”罗夕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画手是助理约的，我只负责文稿。”

　　“你的助理是谁？”
　　“你，的，黎，琅。”罗夕颜笑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高若凌愣在当场，肚子里的孩子狠狠的踢了自己一脚。
　　疼痛，让自己的迷茫瞬间清醒。
　　日期：2009-3-21 11:51:00
　　39
　　乔强是在乎木舟舟的，即使在橙子之后，他的心就死了，要的只是一个雌性交配伴侣的身体，但是木舟舟的执着和可爱，像沙漠仙人掌的根系，即使乔强的爱情水源埋藏在数十米的底下深处，也阻挡不了生物的本能。

　　乔强被俘虏了，又一次被一个女人俘虏，可笑的是，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再在意一个人类的，错误开始的时候，乔强却没有发现。
　　他把木舟舟送回自己的家里，躺在床上的木舟舟目光呆滞，泪流不止。她的手颤抖着举到乔强面前，手里是一把钥匙，银白色。
　　“朱琨死了，我知道。那个女人给我这把钥匙的时候说，求不得。我永远失去朱琨了，对不对？”
　　乔强认识这把钥匙，或者说他认识所有的钥匙。
　　“别乱想，死要见尸的。也许他还活着。”看见木舟舟悲伤的脸，乔强有些后悔了，现在只能挖空心思的安慰她。朱琨的尸体已经在不一那里。或者说在很多人的胃里，一天找不到尸体，自己的谎就有说服力。
　　木舟舟只是摇头，拼命的摇头，“为什么……我哪么任性，不肯好好珍惜他……他是真心的对我好的……以前甚至，我不知道我爱他。”
　　“嗯，就和我一样，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乔强心理默默的说。
　　很多事，发生了，明白了，都晚了。
　　“别胡思乱想，我去下楼给你买点吃的。”乔强给木舟舟盖上被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木舟舟忽然坐起来，张开双手，“你能……抱抱我吗？”
　　“你能……抱抱我吗？”
　　那张纯净的脸，梨花带雨，像一个陌生人张开手臂，所求一个拥抱。时间迅速倒转，那个可爱的有着整齐洁白牙齿和明媚笑容的女孩，从回忆里走出来。
　　乔强的心轻轻的颤抖着，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等我回来，再好好的抱你，等我。”
　　木舟舟流着泪，点头。“乔强，我不是个好女人，是不是？”

　　“怎么这样说，你很好……”
　　“因为我同时爱两个人，两个都舍不得……”
　　“别说了，等我回来。”乔强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赶紧推开门走掉。
　　木舟舟呆呆的坐在那，“乔强……我爱你。”
　　乔强站在门外，深深的叹气，装作没有听到。只是，忽然心神不宁。

　　木舟舟从床上下来，穿上白色的拖鞋，珊瑚绒的面料，穿在脚上很舒服，一步一步走到窗前，迷茫得看着窗外。远处的烟囱冒出黑色的烟，带着狰狞的笑。那是火葬场的烟囱，无数的灵魂从烟囱里爬出来，爬出人类的世界，也许他们都快乐了。
　　残缺的手指，残缺的心，残缺的爱情。
　　生命似乎没有了意义。
　　木舟舟打开窗子，冷风呼啸而入，吹在脸上，冰冷，似乎就连眼泪都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