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表叔鼻子一哼:“就你那大师?他要这么有道行,干嘛不做两场法事,把希望集团的老总换成他自个儿,还用得着在劝业场租个冬天没暖气的门市受那无聊罪?”
雷表婶听了,很不满意,又是嘀嘀咕咕一顿数落。雷表叔让她数落烦了,最后应承了一句:“去去去,我算明白这血光之灾是怎么回事儿了,这血光之灾肯定是指你把我耳膜上磨叽出个血窟窿来。”
第二天一大早,雷表叔老两口吃了饭,雷表婶给大师挂了个电话,问大师方便与否。大师说不方便,他在外地帮人看风水,三天以后回来。雷表婶把自己打破碗的事儿跟大师说了一遍,大师听了,很是严肃地说:“这个兆头,确实是有血光之灾。等我回来以后,你们到我这里看看,我想想怎么帮你们化解。”
第四天,雷哥一早就接到家里的电话,是他爸打来的,口气很不对,雷哥问怎么了,他爸说:“确实是兆头不好,你表叔出事儿了。”
雷哥心里一急,忙问:“怎么了,事大不大?”
雷爸爸说:“不小,车祸,腿骨骨折。”
雷哥说:“怎么搞得,表婶不是说了吗,兆头不好,要找个师傅化解?”
雷爸爸说:“就是去找先生的路上给撞的。”
雷表哥:“??????”
第二个是老二的二伯父的故事。
老二的二伯父从军队转业到当地林业局,在林业局下设的林场当场长。八十年代中期,有一天清早,二伯父出门去上班,嘴里还回味着稀饭油条的味道,迎面碰见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走过来。
二伯父虽然受到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教育,但骨子里头还是很尊重传统文化,知道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财的说法,觉得兆头不错,心里有些乐滋滋的,哼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就上班去了。
到了林场,把事儿跟几个老职工说了一遍,几个老职工都笑着说:“恭喜恭喜,升官发财了不要忘了我们这帮老兄弟。”二伯父说:“那是自然,当了玉皇大帝也不能忘了阶级兄弟。”一伙人调笑一番,正乐着,忽然门口停下来两三辆自行车,下来的是林业局的副局长,后头还领着个小伙子。副局长把人都招呼过去,指着那年轻人说:“各位同志,这位王同志是刚分配下来的大学生,局里;研究决定,由王同志任林场场长,大家要本着革命精神,配合王同志工作。”一群人都盯着二伯父看,二伯父也愣了,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就被撸了。追上去问副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儿。副局长把他扯到一边,指着他的鼻子压低嗓门骂:“你个不懂事的,上次局长家里盖房,上林场买木头,给钱的时候你收了,是不是?”
二伯父说:“那我哪能不收钱,国家的木头我不收钱对不上帐。”
副局长骂道:“蠢货,你说树旱死了不行?得病了不行?那几根木头你编个什么由头不成。如今局长恼了,把你撸了,换上来的是刚分配的大学生,谁也说不出个不合适来,你自己认栽吧你。”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
二伯父那叫一个憋气,心里说真他娘的封建迷信害死人,什么升官发财,韭花炒菜吧您嘞。一帮职工见他闷闷不乐,也不敢招惹他,到了中午饭点,照例伙房里要做一顿好的,给新场长接风,别人都去了,唯独二伯父不乐意去,就一个人在林子里转来转去伺弄那几棵树。他正忙活着,身后有人喊他:“同志啊,这大中午的,还不去吃饭?”
二伯父摇摇头,不乐意回答,回头看看,是个挺有气派的老爷子,也觉得不好冷落了人家,于是找了个借口:“我再弄弄这几棵树,怕长虫了。”
老爷子就问:“你做这个,多久了?”
二伯父说:“转业回来,七八年了。”老爷子就问他林场里种树的一些情形,问得越来越刁。二伯父为人好学,知道的也全,老爷子居然没问住他,问了有一个钟头,等到职工吃完饭回来了,老爷子才离开。二伯父看了一圈,没看见新上任的林场场长,就拉过来一个关系好的职工问场长哪去了,他要交接工作。职工摇摇头说不知道,半路让副局长叫走了。
到了傍晚,忽然副局长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子都没跳下来就宣布,经组织研究决定,二伯父被任命为副局长,让他赶紧回局里办手续。
二伯父莫名其妙,路上偷偷问副局长怎么回事儿,副局长跟他咬耳朵:“你狗日的运气好,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中午一个人溜出来到你们林场走了一趟,下午听局里汇报的时候,那个王大学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书记把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有你这么有革命精神的人才,为什么要用个绣花枕头。局长回来就开会研究,让你当副局长。”
二伯父听了,目瞪口呆,摇了半天头,说道:“棺材棺材,果然升官发财。”
日期:2012-9-15 11:35:00
周末酬宾,再更一贴
二十九、邬阴阳(一)
邬阴阳是我家乡比较有名的一个阴阳先生,相当灵验。看个风水房宅,点个良辰吉时,化解事端,解决祸患,是一流的高手。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号称本县第一“宇宙全息功能大师”,时常上科协讲讲课什么的,给邮电局之类的指点大门的宽窄,给医院参谋太平间的方位。后来轮子闹事之后,邬阴阳就重印了一批名片,把头衔改成国学大师了。把办公室从科协搬到了文化馆。
我爹和邬阴阳比较熟,因为他的阑尾是我爹割的——阴阳先生也是人,上了岁数前列腺一样造反,在娘肚里一样吃胎盘。是人就得生病,生病了就得跟医生打交道,于是我爹就这么跟他认识了。
有了这么个熟人,我家盖房子看方位,搬家挑时辰,亲戚娶嫁摘日子,就找他了。就连我去上大学,临走前还找他讨了几张护身符,后来分送了雷哥等人。他这个人一共有三大爱好,爱好抽烟喝酒烫头的,那是谦哥,邬阴阳的爱好比这个高雅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分别是抽烟喝酒吹牛。请他来,办完事儿,五粮液满上,软中华揣了,指着卤煮的猪耳朵:“这个是荤菜吗?我佛慈悲,不应该杀生,罪过罪过。”一边说一边夹起来,放在嘴里咔咔咔嚼得脆。一边嚼一边说:“想当年,贫道年轻的时候??????”就讲开了。那时候我还小,就凑在旁边偷吃猪耳朵,顺便听他的故事,记得不太清了,随便讲几个吧。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姥娘居住的那个村子,有个寡妇的儿子死在井下。过不久,那寡妇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说她儿子从阴曹地府爬上来。还说她儿子告诉她,邻村某老爷子被下面任命官职了,办公室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他去赴任了,甚至还给了个上任日期。结果那老头儿果然就在那天死了。
老头儿的家人觉得这事儿不太妙,晦气得很,心想是不是家里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想找个能耐大点的先生给化解一下。不知道怎么的,七拐八扭的、就打听到我爹和邬阴阳熟悉,于是提拎着一筐子鸡蛋托我爹出面请邬阴阳出山。我爹不便推托,就抽空蹬飞鸽自行车去科协跑了一趟,把像个吐沙的大螃蟹一样,满嘴吐着泡沫子讲课的邬阴阳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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