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点灯》
第49节

作者: 仇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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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包某去包头办事,被个黑瘦小子拦住,把他领到一边,问他买不买手机。包某知道这些东西必然来路不正,但满不在乎。用他的逻辑,谁人没有彻底交代的那一天?完全没必要忌讳。看着价钱便宜,于是挑了一款诺记N95,揣回来。
  回家后,换卡充电,把手机揣在兜里,就出门跟朋友喝酒去了。喝道晚上十一点多方才散伙,包某打着酒嗝琢磨着烤羊腿的滋味往家里走。越想越觉得馋,鼻尖上不停地泛着杏花村的香味,那种带着粮食香味的气息,发酵以后,越发诱人。那股气息仿佛就在鼻尖上回荡,用力一抽鼻子,就能闻见。还有烤羊腿的香味,舌头上还留着辣椒微微的烫,两腮上残余着花椒的麻,羊肉在肚子里暖洋洋。

  包某正想得舒坦,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从没见过。接起电话,马上就有捂着耳朵的冲动。只听见稀里哗啦嘈杂的声音,就像早些年电视没信号的时候,满屏幕都是雪花,“雪花卫视”的背景音乐就是这样。一片嘈杂的声音里,隐约听见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断断续续,听不清楚那人在说什么。
  包某拿着手机“喂喂”喊了半天,那边依依呀呀传不过来一个完整的句子。包某估计是哪个朋友在街上或者逛商场,冲着电话里喊了一句:“吵得厉害,听不见,待会再打,老子挂了。”
  日期:2012-9-24 20:12:00
  五十四、手机(二)
  说完切了电话,又走了几步,突然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接起来,嘶嘶啦啦的电磁干扰声音响成一片,跟老式收音机调频的时候,听到的那种杂音完全一样。噪音里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非常低沉,仿佛竭力用喉咙呼喊,发出的那种空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骇人。就连包某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想这他娘的谁跟我恶作剧呢,冲着电话里喊了一句:“我操你娘,有屁快放,当心夹不住了掉下来砸了脚后跟。”

  说完把电话挂了,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可是刚走了没几步,手机又响了。当时天空地阔,四野无人,那天天气有些阴沉,抬头看不见星星,只有稀稀疏疏的路灯照明。路上刚下过雪,有些滑,车辆少得可怜。手机铃声还是一段粤剧,一个女人独自依依呀呀唱的调子(后经证实,这段音乐正是山村老尸里楚人美阿姨唱的那段,更狗血的是,前任机主还就是从《山村老尸》那部电影里截下来的。)这个调子突然响起来,胆子肥得流油的包某,也给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从怀里摸出手机一看,是条短信,点开一看,写的是:“黑山,等你。”(注:为防人肉,把原地名隐去,用黑山代替。)

  包某看了,觉得奇怪,说这人是谁。黑山那地方倒是离得不远,就在他老家附近。初开始以为是哪个朋友找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在黑山有朋友。又想是不是仇家约架,也没记得有仇人在那里。思量了半天,把它归入骚扰短信一类,没太理他,就回家了。
  回家后,老婆闻见他浑身酒气,照例一顿骂。反正包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耳朵也不大灵敏,由着她骂,自己只当是听不见,把眼睛一闭睡觉去了。睡到半夜,突然被他老婆一脚踹醒,包某正要发作,他老婆满脸怒容,拿着手机横着逼在他面前,破口大骂:“说,你上哪找的骚狐狸。”
  包某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意思,紧接着劈头盖脸又挨了一巴掌,这下把包某打清醒了。(后来表叔反映,包某身高将近一米九,虎虎生威的蒙古汉子,他老婆身高一米六,娇小玲珑的??????武术教练,一般打起来,包某只有躲床底的份儿,嘴里还得喊着:“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包某把手机接过来一看,也懵了,上头又是那条短信,写的是:“黑山,某街,某出租屋,我等你。”
  包某的老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包某在外头有人了。包某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是不是有仇家,于是把事情跟他老婆说了一遍。听完了,两个人相对无言,枯坐了一夜,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接下来几天里,这个号码又打来许多次,平均每天十来遍,内容完全一样:黑山,某街,某出租屋,我等你。包某不堪其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说管他何方神圣,会会再说。遂叫上几个朋友,去黑山走一趟。

  一同去的,有资格证还没考下来的半吊子律师,有从医专刚毕业,在wow里精通加血,但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血管的准医生,有经久沙场的刑警队长,还有个开出租的司机。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开往黑山。到了地头,左右打听,好不容易找到那出租屋。到了那出租屋的院门口,只看见锁将军把门。刑警队长把锁看了几遍,回头说:“娘的,扯淡,这把锁有个把月没开过了。包子,你让涮了。”几个人一听,长吁一口气,都说虚惊一场,是个恶作剧。

  话音未落,就听见楚人美阿姨一声歌唱,包某掏出手机,又是那个号码,短信就三个字:“我在屋里等。”
  包某把手机传给几个人看看,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刑警队长去周围打听了一下,回来说这院子租给一对南方人了,好久不见他们回来。刑警队长跟几个人说:“我进去看看,你们别说出去。”
  几个人点头,只见刑警队长身手不错,三下两下翻墙进去,跳出来的时候脸色都青了。一言不发,忙着打电话。过了不久就有警车浩浩荡荡开来。包某问队长怎么回事,队长摇头不说话,就是问他手机哪来的,包某实话实说,刑警队长就把他手机要走了。完了嘱咐他们几个,话别乱说,自己就去忙了,把他们晾在一边。
  从此再没有消息。
  过了一段时间,包某跟队长喝酒,才听说了原委。租房子的两个南方人,本来是朋友,因为开矿的事,跟人结仇,本来是来内蒙躲仇家的。没想到仇家追上来,还把其中一个给策反了,要他杀了另一个,给多少好处费。叛徒听了,非常动心,真的下手把朋友杀了,而且肢解掉,已经装箱了,准备去抛尸。结果接到仇家的电话,说要碰个头。叛徒以为仇家要给钱,就把门锁了去了。

  两个人是在深夜碰头的,约定的地方就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路上。见面以后,仇家问他:“处理了吗?”他说:“处理了。”问题就出在这里。仇家后来供认,他问的意思,是有没有把尸体处理好。估计叛徒的理解是,有没有把人处理掉,处理掉,就是杀了。这两个人说的处理,分明是生产线上的两个环节,偏偏他们当成一个环节理解了。结果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问答,仇家放心下来。当时已经入冬,天寒地冻的,再加上深夜,路上也没人。仇家从怀里掏出一打钱来递给叛徒,让他数数。叛徒以为在大路边,仇家不敢拿他怎么样,本来就没有什么防备。再看仇家递钱,一时放松下来。仇家就等着这个空从怀里摸出两瓶酒,拧开了递给他一瓶,说喝了暖暖身子,一边说一边自己喝起来。叛徒果真把酒喝了,却没想到他喝的酒里掺了氰化钾,不多时毒发身亡。仇家从他手里把钱拿了,扭头就走。第二天有人发现了叛徒的尸体,看他手边还有个空酒瓶,以为他是喝醉了冻死的——这种情况不罕见,也没深究。那个酒瓶早就被清洁工扫走了,也不留踪影。

  叛徒的手机被人扒了,卖给包某。包某接到的电话,就是叛徒的卡打出来的。至于那个电话卡的下落,没人知道,队长推断,最合理的解释是,有知情人把卡偷出来,给包某发短信,给死者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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