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无聊无趣地打到早上四点多钟，那女人还是不输不赢，摇着头说了句：“这么打下去，多久才能打完。”
　　有个赌棍淫笑道：“打到天长地久也成啊。”

　　那女的不恼不怒：“要不玩个快的，咱掷色子，比大小，一颗色子，一把定输赢。点最大的全赢，其他人全输。”
　　那几个赌棍说：“行。”于是捏了颗色子，那女子先掷，一把扔出个六点来，笑道：“哥几个掏钱吧。”
　　那几个赌棍没想到她又这一手，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有个机敏的说：“那也不一定，要是我也六点，怎么算？”
　　那女子道：“咱俩平分。”
　　那人说点头，说：“成。”于是捏起色子，扔出个一点来，直叫晦气。其他几个人见了，争着掷色子，后来船上所有人都争着入局。船主也看得心痒痒，想上试一把，脚步刚动，手腕子让人攥住，回头一看正是刘二，冲着他轻轻摇头。

　　船主思量一下，大赌场的头目向来没有亲自下场的习惯，除非是王晶的电影里。比如何鸿燊就从来不赌，大概是有些忌讳之类的。于是按捺住了，没上去凑热闹。最后结果，另外还有两个人扔出六点来，乐乐呵呵要结账。把一堆钱往那一摆，要均匀地分成三堆。那女人指指自己那堆，朝着另外两个人点头一笑：“这个你们也拿去吧，我就图一个乐呵。”

　　那两人还以为听错了，让那女的再说一遍，那汉子粗声粗气道：“拿就拿，哪来的屁话。”几个人看他那一身肉疙瘩，再也不敢说话，把钱分匀了。
　　那女的伸了个懒腰，说：“困了，回去睡觉。”船主慌忙说：“现在不是点儿，靠不了岸。”那女的白了他一眼：“谁要坐你的船走。”
　　说罢领着刘二和那汉子撩起帘子出去了。船主尴尬非常，也跟着出去，只见那女子一把搂住那汉子，嘴对嘴凑到一块，半天不松开。那时候社会风气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就算社会的阴霾角落里，这种现场版的《蜜桃成熟时》也不多见，船主看得心里头痒痒。那两个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嘴咬嘴。船主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那女的好像不是在亲嘴，倒像是在??????吹气球。再看那汉子越来越胖，越来越大，仿佛凭空多长出十来斤肉来。

　　吹了半天，那汉子牙关一咬，把嘴一闭，“噗通”一声跳进河里了，把头一昂，仰卧在水面上，露出好大个肚皮。那女子踩着黑皮高跟凉鞋，轻飘飘走到他肚子上，抱腿坐下来。接着又是普通一声，再看刘二跳进水里，扑腾着往前游，推着漂在水面上的男子远去了。
　　船主呆了半天，才惊叫一声：“鬼啊！”一群赌徒慌忙出来，只见河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船主慌忙收拾，发动了柴油机上岸。
　　过了两天，传来消息，有人在河里找到了刘二的尸体，泡在河里，涨得老大。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船主看见他的前一天。至于另外两个，来源不明。江湖传闻说是上游某个黑老大的情妇，跟他的马仔私通，事情败露，让黑老大扔了黄河。那条船上，赌输的人，都在五年内死于非命。最后一个死的是在九九年的冬天，在内蒙喝醉酒，在路上睡着，活活冻死了。

　　日期：2012-9-24 19:36:00
　　五十三、手机（一）
　　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在高速公路上拦运狗车。车里的狗都是拉去屠宰的。老三很激动，觉得国人吃狗肉很不文明，天天嚷着要组织人去游行示威，反对吃狗肉，并执意要拉老二一起去。
　　老二听了他的话，把头一摇：“别跟我提狗，说起来就来气。”
　　老二那颗脆弱幼小的心灵被狗伤害过，时间是他上高一的时候。
　　那时候老二家刚买了商品房，准备从郊区的独户小院搬出去。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不多的些杂物。当然也不全是杂物，因为里头还有老二的私房钱。那时候老二已经开始垂涎二嫂了，打算给人家买点礼物。熬了一年的时间，从早餐费里省下来一百多块钱，就藏在旧屋某本《现代汉语大辞典》里，一直没有机会转移。

　　家里大人觉得，既然旧屋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大门实在没必要看得多紧，况且院子里还有条青面獠牙半米高的德国黑背雄赳赳气昂昂地看门呢。没想到就在二嫂生日的前一天，家里进贼了，家中剩下的值钱东西——含老二忍饥挨饿攒下的私房钱——全被盗走，就连那条狼狗也一并带走。这当然不是高丨潮丨，高丨潮丨是老二一家找邻居打听最近有没有看见陌生人出入，有位大妈说还真看见两个年轻人从他家往外搬东西，本来也打算问他家人一声来着。后来看见他家的狼狗屁颠屁颠跟在两个人后头，又是撒娇又是亲，孙子似地，还以为那俩人是他家亲戚??????

　　那段日子乔帮主的爱疯正火，很多人都在淘宝上买港行。有一次老三在网上买衣服的时候，随手点开个网页，发现是卖爱疯的，价格很低，两千多块钱，阿里旺旺了店主，自称是富二代，要换机子，所里把手里的爱疯廉价处理了。
　　老三一听，激动万分，当时就准备拍下来。正好那天晚上表叔给我打了个电话，是他一个朋友的孩子高考的事，让我提点建议之类的。聊完正经话题，我随口提了句老三买爱疯的事。表叔听完，声音就不对了，说：“这个，我不建议他买。”
　　我奇怪了，问他：“咋，有便宜不捡，赤裸裸的浪费资源。”
　　表叔说：“小九，听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绝对是过期的。我给你讲个事，就前几个月发生的。”
　　我说：“您老还是别了，我这长途，话费贵。”
　　表叔说：“别扯淡，电话费算我的。咱好歹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这么几个话费都掏不起，你不是驳邓大爷的面子嘛。”

　　我一听他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也没的说。反正掏的又不是我的腰包，他免不了还要给我打两个话费。于是闭嘴，听他讲述。
　　表叔说的是内蒙的事。内蒙的特点是地方富裕，民风淳朴。地方富裕自然不用说，内蒙的富裕程度，在国内是非常靠前的，某年算人均收入，全国前五的城市里，三个是内蒙的。至于民风淳朴，说的是当地人没有太多的心眼子，过的是一种闲适的生活。
　　内蒙当地人，如果在农区，大多数种植经济作物，比如番茄，葵花，香瓜之类。当地水土肥美，庄稼长得好。一年劳碌，到了冬天，就可以闲下来。整整一个冬天，粗莽汉子们就四处转悠，三五成群的喝酒。有时候喝得过头，回家路上，晃晃悠悠，就在路上睡着了。内蒙的冬天，天气冷得很，那些睡着在路上的人，如果没有及时被人发现，很容易在梦里被冻死，情形跟卖火柴的小女孩特别相似，而且这种情况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常见的很。于是就有宵小之徒，把冻死的人身上的手机之类东西扒下来，低价卖出去。这种生意不要本钱，而且内蒙人由于有钱，花钱手脚也大，身上带的电子设备往往是名牌中的豪华产品，所以做这种生意的人赚的非常多。

　　我表叔有个朋友，姓包，天生胆子肥，什么都不怕。表叔等人曾经跟他打赌，看他敢不敢在晚上十二点，一个人拿着mp4在荒郊野外看《午夜凶铃》《咒怨》等极品变态恐怖片（擦，这帮人够无聊的），赌注是一顿炖羊肉。包某欣然同意，打赌的结果是表叔等人幽怨地掏钱，包某打着酒嗝，心满意足走出饭店。听了这段，我对包某的胆子肥大程度基本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