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小故事》
第45节

作者: 崔嘉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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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16 22:13:00
  村里有位颜氏姑娘,是名士后裔,也是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父亲在时常教她读书,她过目不忘。十来岁就能吟诗作对,父亲很喜欢她,常说:我家有个小女学士,可惜不能像男子一样去考取功名。不过我女儿长大后一定找个好女婿。
  后来父亲去世,颜氏守孝三年,母亲坚守父亲的遗志,要为她找个好女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久母亲去世,颜氏决然一身,邻居也曾劝她将就着找户好人家嫁了,但是颜氏不置可否。
  有次颜氏邻居家大嫂趴墙头上跟她聊天,顺便把用纸裹着的一把绣线给她。颜氏顺手打开字纸,纸上写着一些字,正是某生写的,颜氏看了很久,很是欣赏。邻居大嫂看出来了,赶紧对他说:这字啊,是咱村里的老师写的,这老师跟你差不多大,小伙子长得很帅,人也不错,你要是有意思我给你说说。
  颜氏默然不语,大嫂知道有戏,就回去跟自己老公一说,她老公跟某生不错,两头一说,这就成了,某生有母亲留下的金鸦环,给颜氏做聘礼,不久两人举办了婚礼,婚后鱼水甚欢。

  颜氏看到某生做的文章笑道:你的模样跟你的文章实在是不相符啊,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考取功名?此后颜氏日夜督促某生读书,严如师友。天一黑,颜氏先挑灯自读,为丈夫做表率,听到惨漏三声才作罢。如此一年多,某生的八股逐渐娴熟,于是入场考试,不想没考中,再考,还是没考中,以至于名声低落,三餐不继。回到家中,某生闷闷不乐。
  颜氏说:你真不是男人,考个公务员都考不上,要是我是男人,这么点考试我还不放在眼里。天下男人又有什么好自大的。
  某生正叹气呢,听老婆这么一说,怒火冲天:哼,你个女人家家整天功利心这么重。你也就在厨房做饭在行,要是你去了考场还不跟我一样,别看你平时文章做得好。
  颜氏笑道:你别生气,你让我男扮女装到考场试试,如果我要是个你一样落拓,那我以后就不敢小看天下之士。

  某生也笑了:你是不知道考场的苦,让你试试你就明白了,只是你个娇弱女子,打扮成男人肯定破绽多多,到时候乡亲们知道了不笑死我。
  颜氏说:我不是说笑话,你不是说你有老家吗?我打扮成男子假装你弟弟回家。你打小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你真有弟弟没有。某生一听也对,颜氏进屋,一会打扮成男子出来,对某生说:你看我像男子吗?谋生一看,俨然一翩翩少年。
2012-10-16 22:49:00
  某生很高兴,辞别众乡亲要回家,临走前乡邻们送了他们一些薄礼,某生买了头瘦驴,带着老婆回老家了。
  某生老家有个堂兄,堂兄见两个弟弟都如冠玉一般,非常高兴,常常抚恤他们。又见两个弟弟刻苦读书,更加敬爱,怕累着两个弟弟,就派了个小仆人去给他们干活,俩弟弟只让小仆人白天去,晚上就遣回家。村里有什么人情往来,都是哥哥去,弟弟从不出面,只在家里读书。回乡半年,邻居们没几个见过弟弟的。有时候亲戚朋友求见,哥哥都是替弟弟推掉。别人读到弟弟的文章都十分惊骇,有些仰慕的强行闯到室内见弟弟,弟弟都是一揖而去。而客人见到弟弟风采俊秀,更是仰慕。因此名声大噪,名门望族争着把女儿嫁给他。

  堂兄就找到某生商量两人的婚事,某生只是憨笑,说:婚事我们不考虑了,我们只想考取功名,考不上功名是不会成亲的。到学使案临,兄弟俩一起考试,兄长又没考中,而弟弟得了冠军,在顺天府排第四。第二年就成了进士,被授予桐城县令一职。弟弟在任有政绩,又升到河南做御史,富贵如王侯。后来托病辞官,上赐田回乡。回乡后宾客填门,兄弟二人闭门不见。
  两兄弟自回乡到富贵再到辞官,都不曾娶亲,人人奇怪。后来家里有丫鬟,嫂子怀疑他们跟丫鬟好,可是暗地观察,又发现两人跟丫鬟没什么。
  后来明朝被清所灭,天下大乱。弟弟才对嫂嫂说:我是你弟弟的妻子,因为见老公没出息,不能考取功名,负气扮成男子博取功名的。后来怕被上面知道了降罪下来,才辞官回乡的。嫂嫂听了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颜氏于是脱下靴子,嫂子见颜氏裹着的三寸小脚,靴子里塞满了棉花,才相信是真的。
  这才让某生替了老婆原来的功名,让颜氏回归内室。后来颜氏一直没有孩子,才出钱买了个妾。
  颜氏问某生:人家富贵了就买妾,可我混迹官场十来年决然一身,你有什么福啊,你就坐享佳丽?
  某生说:面首三十人,请你自置吧。此话传出,成为笑谈。
  某生的父母也被朝廷追认了功名。乡绅来拜访,都是对某生行御史礼,某生羞于袭妻子的功名,一直以诸生自认,终身不肯用御史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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