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雷雨给予的勇气,来说一个隐藏在我内心十年的秘密》
第6节

作者: 顾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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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对别人的生活有着或多或少的好奇,只是有的人选择在事不关已之时,尽量不去窥探别人的隐私,而有的人却喜欢紧紧追问。
  我微微一笑,眼神里的暖意消散了我先前轻微的不适:“如果我说我是来逃婚的,你信吗?”

  李雯的笑脸凝固在了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信!怎么不信?!”尽管她努力压抑住了她声音里的情绪,但她涨红的耳根和过分上扬的语调还是出卖了她对我答话的反感。
  我礼貌性地再次轻声笑了笑,不再理会这次已然结束的对话。
  电脑上的时间已走到了十一点五十一分,正是叫饭的好时候,我还在思考着今天吃哪一家的便当时,摆放在桌上的提包里,突然发出了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声。
  我看了一眼平躺在提包旁的我的手机,它安静得像一个不理世事的长眠者。我将手机拿起,打开提包,里面的另一部手机还在持续抖动着它娇小的身躯。
  两部手机,一部是新欢,一部是旧爱,新欢里装的自然是来到上海后的新卡,而旧爱里的旧卡却在我已经离开家乡一段时间后的此刻,才因某人的来电,发挥出它与人联系的作用。
  会是谁呢?

  我似乎已经隐隐有所预测,却又不敢肯定,待到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罗志恒”三个字,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果然么?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快速地调换了两部手机所处的位置,我拿着“旧爱”,走到了电梯口前的通道。此时震动声已响到了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的秒数,我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的罗志恒迫不及待地先出了声,我甚至能从中听出他自颓然中瞬间被点燃的喜悦。
  “喂。”我用比平时还要淡上几分的声音答了腔,与罗志恒的热情相比,我和他好像分属于冰与火的两个不同世界。

  “你在干嘛呢?”热情被浇灭了些许,却仍饱含希冀。我轻抿双唇,屏退掉内心涌起的复杂情绪,让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与决绝。
  “上班。”
  “上班!?”罗志恒惊讶地发出了迟疑过后的疑问,“你在上海找工作了?”
  “嗯。有什么事吗?”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
  显然我过于明显的态度,吓到了罗志恒,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和我说话。
  “呃,也没什么,我就是看你手机一直关机,有些担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不可闻。

  我是故意关机到今天早晨的,就为了你现在的这个电话。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应着,表面却不动声色。
  长久的沉默,电话那头过分的安静将罗志恒此时剧烈起伏的心情传达给了我,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道:“我还以为你去上海是为了散心呢。怎么想到要在那里找工作了?”
  “有这个机会,就试试看了。”我尽量让自己回答得轻描淡写,话语里的冷漠是任何非傻之人都能够察觉出来的。
  “这边的公务员,你还报吗?”

  “既然已经找到了工作,就没有必要了。”
  “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至少近几年不会。”
  “你找的是你喜欢的那类工作吗?呵……一定是吧?你在上海的哪个区?房租是多少?薪水呢?”罗志恒像机关枪一般地连番发问,也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内心的惶恐。
  已经可以了!

  我微抬眼眸,将已经涌上眼眶的点滴泪水禁锢在眼角。
  “我现在有点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啊。”假装出来的厌烦并非轻而易举,好在此时我将它演绎得毫无破绽。
  日期:2012-10-19 11:14:47
  “我现在有点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啊。”假装出来的厌烦并非轻而易举,好在此时我将它演绎得毫无破绽。
  “呃!?哦,好……”这是我听到的罗志恒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嘟!”因我毅然决绝地挂断电话而发出的一声冰冷声响,隔绝了我和罗志恒的世界。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挂断罗志恒的电话,永远的最后一次。
  我擦了擦眼角,抬头,挺胸,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回到了办公室里的座位。
  随意地将手里的手机丢进提包里,我看着电脑屏幕,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鼠标的左键。
  “永远”的时间有多长呢?可以是气话里的半个一天,也可以是两个人的一辈子。
  罗志恒用了半天的时间,给我写了一封洋洋洒洒、饱含情感的电子邮件,坐在家中电脑前的我发现的时候,鼠标指针正指在右下角跳出来的提示小窗上,我轻轻一点,邮件立刻呈现。

  “祝你幸福!”我默念着邮件的主题,心中不禁生出了果然如此,却又不免唏嘘的微妙心情。
  还真是符合罗志恒的风格呢!
  我打开邮件,里面的内容也毫无悬念地与它的主题保持着绝对的统一。在我开始简述这封邮件的中心思想之前,请允许我先阐明一下我和罗志恒间的关系。
  罗志恒是一个追求了我很久的男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喜欢了我很多年的男人。他似乎非常陶醉于“喜欢了我很多年”这件事本身,并为此而感动不已。我的感动自然没有他的那般强烈,甚至偶尔还会被他的“感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这并不妨碍我将他认定为一个好人。
  他的确是一个好人,若然不是,我不会在我青涩的中学时代和他成为要好的朋友,并一直持续至今。我们小学同班,初中同班,甚至连高中也有那么一两年是同班的,要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青梅竹马的男性好朋友,一个多么暧昧的身份,放在很多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文学作品里,这就是最佳蓝颜的代表。但罗志恒并不是我的蓝颜,甚至近两年来,我们连好朋友这份情谊都只是停留于表面。从他在我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喜欢我开始,我们的友情便已变质。
  也许我此生最大的错误,便是贸然地相信,已经变质的友情还可以回复如初。因而我在毕业不久知晓了罗志恒对我的感觉,并拒绝了他之后,我依然还是把他当做我儿时的那个好友。区别仅仅只是在于,我对他明显的冷淡态度,已经不似好友,更像路人。
  罗志恒无疑是一个非常热情的“路人”,他会时常给我那部经常无人接听的手机打来无数的电话,发来许多嘘寒问暖的短信,他从方方面面打听我的各种消息,并在辗转知道我需要帮助之时,像英雄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从不认为一份感动可以撑起一段感情。于是我化作了劝他早早放弃的劝说者,他化作告诉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被劝说者,我们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
  我为什么要时不时地劝说一个喜欢我的人,不要喜欢我呢?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终,我累了,罗志恒也许比我还要累,我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想出了这样一个让他放弃的绝佳方法。
  罗志恒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早已在机场见他的最后一面时,便已在心中默默和他道了永别。我是故意让他送我去机场,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向飞往上海的飞机的。我就是要他在乍然知道我已决定留在上海之后,万分悔恨自己为何要亲自送我。我要他对我所说的“去上海不过是为了散心”这件事产生极大的怒意,进而在我的种种冷淡表现中,引发出他觉得我不过是玩弄他于股掌的被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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