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雷雨给予的勇气,来说一个隐藏在我内心十年的秘密》
第7节

作者: 顾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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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一生中受到过的最大伤害,通常都来源于他最在乎的人。当这种在乎被伤害所带来的屈辱之感所凌驾,那么任何多么炙热的感情,都将不复存在。
  罗志恒,我曾经告诉过你的吧?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谁离了谁,就无法存活。
  我看着邮件里那些非常坚决地表明了他已经放弃了我,并不会再联系我的语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觉得你的决定完全正确。”我打下了早已想好的台词。
  罗志恒,我用你对我的恨意解脱了你,希望你可以早日找到那个会让你真正幸福的人。

  幸福啊……
  我轻握住电脑旁的玻璃水杯。
  这个世界真的从来没有,谁离了谁就无法存活吗?
  日期:2012-10-23 22:27:26
  【从结束开始的光】

  尖锐的石头一角划过细腻的沙土,刻下圆润的弧度,在小雨后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地面上,留下了最后一个圆圈。
  我扬起紧握石头的手,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用石头和地面的沙土完成的画作,心中念念有词。
  房子代表教室,房子前的两个小人代表我和……我和一个新朋友,围着我们的那个大圆圈,以及周围相交的无数个小圆圈是我通过新朋友认识的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们都很友好……
  如果这是一幅有魔力的画该有多好,那我就可以实现我所画的一切了。
  呵,这可真是……
  “够幼稚的!”头顶的一个男声毫不客气地说出了我此刻内心对自己的嘲讽,我一愣,思绪在瞬间竟有着片刻的飘渺。待到我忆起男声的主人是什么人时,额头上的青筋不禁又开始隐隐作痛。

  该死!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的眼珠带着不满的情绪微微上移,我准备仰起头颅好看清楚男声主人的模样,想了想,终没有勇气,只得再次将目光移向了地面那清晰的画作。
  接下来,画些什么呢?
  我还未思考好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右手却先于我大脑发出的明确指令,在画作中的一个个相交的圆圈上,勾勒出了波浪状的线条。
  “一般这种幼儿园小朋友水平的画,到这里不是应该再画个太阳吗?为什么是海水?”男声再次发出了声响,表明主人的困惑。

  我手上一顿,眉头皱起后又舒展开来,我脸上纠结的表情,并不能完全展现我此刻复杂的情绪。
  唉,罢了。
  我泄气般地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完成对于大海的勾画。
  男声依然不依不饶:“画这么多的海水,你是想把你们都淹死吗?啊,已经淹死了。这跟你被压抑得快要变态的心理还真是相符啊!”
  夹杂着一个两个标准发音的怪异方言,听在耳中尤其刺耳,我再也忍受不了地仰头看向上方,正好与一双漆黑明眸相对而视。

  “你可以用我听得懂的语言来说话吗?”我压下了被那双黑眸盯得升起了一丝怯意的心绪,鼓足勇气提出了这个略显不敬的建议。
  黑眸里,笑意如水般划过。
  “我叫凌琰。”字正腔圆的纯正普通话。
  “我知道……”我缩了缩脖子,略有些不自然地微垂下头,小声回应。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的样子这样好看呢?明明不笑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好吧,比普通人还要帅一点点。

  我攥了攥手中的石头,石头表层被我捂热的温度,自手心传达到全身,我的耳根随之染上了一抹淡红。
  趁着淡红还未加深为艳红,我暗暗深吸屏气,缓缓抬起了头。
  我眼前的这个名叫凌琰的少年,是在几个星期前的这道围墙边认识的。十七岁,外地人,暂时旅居在这个生养我的地方的辍学者。没想到彼时的体育课上,我那颗被篮球砸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出来的迂回问话,很轻易地便套出了凌琰所能告诉我的所有信息,我愿意相信那是一种才能,虽然,凌琰本来就想告诉我的心情可能更多一点。
  那一天,凌琰笑得就如同刚才一般和煦自然,明媚的阳光都没有他的笑颜来得耀眼,额发微扬,眉目明朗,眼睛里的光芒明亮了围墙上那一方仿若触手可及的天空。我以为我见到了天使,但其实称呼他为恶魔更加合适,因为天使的笑颜也许偶尔会让你如沐春风,但恶魔般的毒舌却更能常常啃噬你的心灵,就像现在。
  “你的那面粉红色的小镜子呢?今天怎么不拿出来孤芳自赏一翻了?被孤立成那样你还有心情自恋,有气节!”同样意思的话,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我曾经怀疑凌琰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唠叨男人,但他的谈吐和气质却并不允许我对他作出如此低劣的评价。
  日期:2012-10-24 23:20:46
  十七岁考上了大学,却没上几天就不再去学校了吗?为什么不想要上大学呢?

  其实是没有考上吧?骗子?
  我对凌琰的经历十分好奇,却从来不敢问出口,他的眼底掩藏着普通人所看不到的阴霾,同样身处黑暗的我,隐隐有所感觉。
  我其实是有些怕凌琰的,四岁的年龄之差,以及凌琰辍学者的身份,都让我从知晓这些的那一刻开始,便对他心存畏惧。然而凌琰是唯一一个肯和我说话的少年人,我渴望他的声音,眷恋他的友好笑容,尽管他在我们第二次见面之时,便暴露了他毒舌的恶习,但我依然选择了到这围墙边独自玩耍,作为我消磨体育课那长短不一的自由活动时间的必用方式。

  凌琰总能恰好的出现,我甚至觉得他和体育老师共享了同一张时刻表,但最让人惊奇的并不是他基本毫无时间误差的现身,而是他居然有耐心陪我度过每一节体育课。我对他充满了感激,偶尔也会忐忑好奇:凌琰为什么会对渺小卑微的我如此友善呢?我当然从没有怀疑过凌琰也许心怀不轨,初见时如见天神般的感动,和他之后毫无遮拦的毒舌,都足以打消我任何不好的揣测。

  日期:2012-10-25 09:24:36
  无奈感激归感激,又有谁愿意永无止境地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呢?我的确没有朋友,我的确是被孤立了,无论我如何逃避,这都是我永远无法否认的事实。无法否认,不代表甘愿面对,我打心底里并不想要有人来时时提醒我如今所处的状况,因为这会击碎我每一个有关朋友的妄想,让我感触痛苦的那根神经更加敏锐,当麻木被一遍遍拾起又不慎丢弃,折磨不过是双重痛苦的叠加。

  真是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依旧没有反驳凌琰的话语,却也不像平日里那般表面若无其事。事实上,我虽然已刻意假装镇定,但委屈的感觉还是瞬间红了我的眼睛。我慌忙低下头时,眼角的泪珠恰好滴落在我眼前的地面上,我模糊中看到它润泽了本就湿润的土地,与我所画的海水合二为一。
  怎么回事?是因为刚才被沈群花狠狠瞪了一眼,我才会如此伤心吗?
  我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孩童,恍恍惚惚地丢掉手中的石头,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我潮湿的脸庞。
  泪水还在持续下落,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我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角,努力压抑的酸涩感觉,源源不断地涌向鼻尖。

  我用额前的刘海躲避着凌琰的视线,恨不得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当我想要让泪水停住的心情越益强烈,我知道,我已经无法阻止这次由来许久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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