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鹏大汗淋漓，从车窗外钻了进来，感激地对老张说：“谢谢你！”

　　老张心里一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帮了王宇鹏的忙。
　　王宇鹏按下了开窗键，车窗迅速升起，关紧。
　　方飞在后排说话：“师傅，压她！”
　　老张一怔，刚刚的温暖全都变成了冰冷。
　　王宇鹏手里还拿着刀，上面有砍女人留下的血迹。

　　王宇鹏扭头，对老张喘着粗气说：“对，压死她！”
　　老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女人明显不是人，是压还是不压？
　　老张还在犹豫，王宇鹏的刀又举了起来，还是放在老张的脖子处，这次他拿刀的手很稳。
　　“你他妈压不压？”
　　老张觉得王宇鹏很暴躁，或许这人不能用暴躁去形容，他正处于一种亢奋状态，刚刚说了谢谢，转眼间就变得凶神恶煞。

　　老张发动了车子，踩了油门，出租车向前冲去。
　　出租车马上就要压着地面上的女人时，老张打转方向盘，车子从地面上女人旁边开了过去。
　　老张在最后时刻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到底还是没压。
　　人在最危急的情况下，行为可以不经过大脑思考。老张觉得他不压女人的直接行为是正确的，就算是这女人三番五次跳到车顶，早已不是人了，老张觉得要还是不能压。
　　“你他妈不压？你他妈不压？”王宇鹏说话已经失去理智了，拿刀的手又开始抖。
　　老张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次思维解放的过程。一开始是被王宇鹏刀逼着让压女人，所以觉得必须压，不压就要受伤害。但是最终老张放弃了压；为什么不压？老张觉得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他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他妈不，不……”王宇鹏说话已经带起了哭腔，“我们要死了，方飞，要被这女人杀死了！”

　　日期：2012-9-15 12:31:00
　　王宇鹏的刀没放在老张的脖子上了。
　　老张终于知道他在最后弄明白什么东西了，他似乎知道王宇鹏威胁只是假威胁。这是种潜意识的明白，王宇鹏真会伤害他吗？老张早已在直觉里得到了答案。
　　方飞不回话，忽然间出租车内安静下来，这种感觉很奇怪，空气中悲哀的情绪正在弥漫，老站感觉就像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路旁公丨安丨局到了，是进还是不进？老张心里纠结着，最终他并没有打转方向盘，而是将车直直开了过去。为什么要开过去呢？老张也不明白，之前他没压人，现在他更没送两个客人去公丨安丨局，老张感觉今天的事情做的都很奇怪。

　　出租车停了，老张扭头看王宇鹏：“滹沱河到了！”
　　王宇鹏回头看方飞：“下还是不下？”
　　方飞不回话，他还在思考，王宇鹏打开了门，但还是坐在车上，他另一只手拿着刀。
　　老张想起之前火车站时他们说离开越远越好，当时他还怀疑这两人是逃窜的歹徒，现在这怀疑彻底消散，还没等客人开口，老张先说了话：“等等！”老张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出租顶上有撞出的凹槽，看得老张心痛。
　　日期：2012-9-16 9:26:00
　　32
　　老张将头钻进车内，说：“车撞坏了！”
　　车内，王宇鹏看方飞，方飞终于做出了决定：“下！”

　　老张怕客人不明白意思，继续说：“你们得给修车的钱！”
　　王宇鹏和方飞已经站在了路旁，街道上的路灯洒下光，老张和两人间隔着出租车。方飞脱了鞋，从中抽出一沓钞票：“要赔多少？”
　　老张没想到客人这么干脆，他还以为要讨价还价，一下被问愣住：“赔，赔，赔……”
　　方飞忽然一挥手，像是要将手中的钱全部扔给司机的样子，但是手却在半空停下了，红艳艳的钞票在灯光下显得很耀眼。方飞犹豫，他将手收了回去，从一沓钱中分出一半，放上了车顶：“给！”
　　老张伸手将车拿了过来，感觉有两三千块吧，他没想到客人这么豪爽，也没计较要赔多少钱的事，转眼一看，客人已经走了。老张又看到了车顶上的凹窝，盘算着这些钱修车够不够。

　　这时候，后方有个头散发的人在奔跑，老张感觉是那个女人，连忙钻进了车要走。
　　出租车还没开动，女人就已经靠近了窗，没想到这么快。
　　老张的心忽然结了冰，双手都在颤抖，想要开车，却把车钥匙给弄掉了。
　　日期：2012-9-16 9:27:00
　　老张强烈地喘粗气，惶恐地望了望车窗，女人正在后排车窗外向里看。
　　老张想要捡钥匙，一阵手忙脚乱，居然用腿将钥匙踢没了。老张感觉到汗毛都竖立了起来，他有些后悔刚刚还让客人赔钱，应该客人下车后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几秒钟的时间，老张感觉自己万念俱焚，他想起客人还在车上时说的“我们都要死了！”他已经绝望，他也可能要死了。
　　老张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的汗迷了眼睛，他伸手擦掉汗，看见女人在前车窗外怔怔地看着他。
　　女人的脸上有血，两只眼睛深幽，路灯下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沾满血迹的脸上两只嘴角下垂，都快要垂到下巴上了。

　　他妈的真不是人啊！老张在心中大喊，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听客人的话，开车压女人，现在他落到了女人的手上。
　　老张快要崩溃了，女人只要将窗户砸破，就能爬进来要了老张命。
　　就在老张恐惧的放弃生的希望时，女人的表情忽然间变成了笑脸，老张马上产生了怪异的感觉。这女人怎么能够这样笑？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笑，女人笑成了娃娃脸雪糕。
　　老张心中及怪异又害怕，女人笑着，又开始跑，速度居然比刘翔还快，向前冲去。
　　老张虚弱地躺在位置上，大口喘气，注视着女人消失在路灯下。他咽了口唾沫，弯下腰又开始在车下找钥匙。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张迅速地启动车，打转方向盘，向回开。
　　经历了夜晚的惊魂之旅，老张打算不干出租车司机这份工作了，他想到了留守在老家的孩子、妻子还有年迈的母亲，顿时泪流满面。

　　日期：2012-9-16 9:28:00
　　“我他妈怎么给这么多钱？”方飞数完钱后大喊。
　　“快他妈跑啊！”王宇鹏呼唤。
　　方飞将鞋脱下，将钱塞了进去，继续和王宇鹏跑，心里却很不平静。
　　方飞想到小时候帮家里插秧，两条腿在水田里沾满蚂蝗，上岸后他妈一巴掌一个将蚂蝗拍下。还想到老爹在场地里晒麦子，收获的麦穗让整个场子都变成了金黄色，老爹打着膀子露出黝黑的肌肉扬稻穗，稻穗中的碎屑随风而去，天空中的骄阳晒得老爹汗流浃背。
　　方飞并不是心疼钱，他是心疼爹妈，爹妈挣点钱不容易。

　　“王宇鹏。”方飞忽然喊话，“等事情了结后，我们要去挣钱！”
　　王宇鹏不明白方飞为什么忽然说这话，边跑边看方飞。
　　方飞继续说：“我们是为你奶奶，也为我爹妈挣钱。”
　　王宇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感受到方飞所想，坚定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前方是滹沱河岸边的一个采沙场，两人坐出租车来到石家庄郊区，一阵跑发觉附近没几栋房子，沙场很空旷，除了那几台大型挖沙机，到处都堆满沙子和坑。

　　日期：2012-9-16 9:30:00
　　王宇鹏和方飞跑了采沙场，有些累，站在一个沙堆上喘气。
　　“女人没跟来吧？”方飞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