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此刻号角响起,原来是杨青的大部队到了,众乌国兵士见状,也扔下地上的白狐不顾,自是逃命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何况是阵外的木景庄,他见此刻乌国骑兵们已然退去,赶忙冲到那绿眼白狐面前:“小倩,是你吗?”
只见那白狐受了重伤,已是不能动弹,须臾竟幻化作了一女子的身形,确是那日的小倩无疑,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木郎,你瘦了呢。”
木景庄听到这句话,再看着怀中满是伤痕的小倩,此刻再也顾不得那些爱恨情仇:“小倩,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随你去了。”
“木郎以后可不许开这等玩笑。” 那小倩也不回答,将手放在木景庄的唇边:“木郎,我死前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木景庄此刻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你还恨我吗?”小倩盯着木景庄的眼眸:“说实话。”
木景庄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还很她吗?杀亲之仇,是那么容易就忘的了得吗?只得不语。
小倩见木景庄的神色,自是知晓了,也不追问:“那你还爱我吗?”
“爱。”木景庄无需多想,只是这眼前的女子,便是所有的答案。
“那,便无悔了……”小倩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交到木景庄手中,便也没了气息。
木景庄就这样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身子越变越小,最终只剩一副娇小白狐的样子,那白狐的眼眸,也是那深沉而安静的蓝色,一如当年躺在自己怀中听自己吟诗作赋的小白狐。
2012-07-04 11:53:38
他轻轻打开自己手中的册子,只见那册子上歪歪扭扭的小字《乐章集》,自是当初小倩向自己学练字的原因。只见那册子上写着:
木郎:
想必此时我们已然阴阳相隔,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只贼物,那只绿眼巨狐,是我杀了李元,杀了徐中丞,杀了你的父母,你的兄长。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爱我。但是你知道吗?我不仅爱着你,我还恨着你,你知道吗?
你常说,人生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反而痛苦,有些事,望不到,反而是一种幸福。你知道吗?当年你举家搬迁到此处,正是揭不开锅时,你两位兄长上山打猎,那捕获的是我母亲。你们扒其皮,食其肉,只剩下森森白骨。可惜我当时不明白,我当时还小,只知道在你怀中,听你吟诗作赋,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好啊。
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也是你恋恋不忘的小白狐。可惜,我后来长大了,我知道了你是我的仇人,你们全家都是,都是我的仇人。可我那时已经爱上你了,无可自拔的爱上你了,爱你的风姿才华,爱你的温柔善良。可我还是恨啊,我忘不掉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于是我杀了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兄长,还带走了你母亲的脸皮。这丧母之痛,必也要让你终生牢记。
可是我后来就后悔了,我看到了你悲伤的样子,是那么让我心痛。所以我带着母亲的尸骨,谎称是被野兽吃了,卖身葬母,当了你父亲旧友的义女。这后面的事情,你自然也是清楚的了。
木郎所作虽多绮语,却含义深沉,不知者谓其冶艳,知之者则知为渠于词坛之心力。你平日写词从不留底,我都帮你搜集到这本乐章集中,便当做我留给你最后的纪念吧。
回想我这一生,恨过,爱过,本该无悔,但想来想去,这生死缘情,爱恨难舍,终是有些许遗憾。但愿来世你我能不再人狐殊途,做一对恩爱夫妻,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小倩字
2012-07-04 11:53:54
木景庄此刻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不仅仅是他自己受着这爱恨的煎熬,小倩这些年在他身边,一直都记得这些恩怨,只是她没有表露罢了,真正受苦的,是小倩呀!
他翻阅着那乐章集,都是自己曾做过的诗词,只是到了最后一篇,他也愣住了,他看着怀里的小白狐,看着她那沉静而安详的蓝色眼眸,不觉留下了眼泪:
我本一白狐,流落与世殊。
有忆须报恩,数载不留痕。
偶见窗畔读,昏昏风曳竹。
徘徊不忍去,音容一如故。
却知恨难消,奈何情绵长。
三番取人命,一朝东窗误。
纵是夫妻恩,不敌丧母怒。
割袍已断义,划地难休妻。
生死总缘情,爱恨皆难顾。
奈何人狐殊,从此阴阳路。
2012-07-04 11:54:12
茶馆内,书生的故事讲完了,依旧是那茶香散漫着。
那调皮的碧儿竟也听得入了迷,半响才回过神来:“生缘情,死缘情,生死总缘情,爱难舍,恨难舍,爱恨皆难舍,只叹得一声‘奈何’。”
白衣书生偷偷地擦了擦眼角,做了个揖:“不知碧儿姑娘可算满意?”
“满意满意,岂止满意呢,我还要再送你一杯茶呢~”那碧儿调皮的性格,这下又暴露了出来,说着便又盛上了一杯新茶:“此茶名‘忘忧’,想必柳公子自是喜爱的了。”
那白衣书生也是一惊,不想那碧儿道出自己姓氏,还猜透了他的心事,再看向那杯中的‘忘忧’,竟是那久违的蓝色,深沉而又安谧。
书生自是不拘,一饮而尽,哪知自己脑海中尽是那些与小倩度过的岁月,哪里忘得了这爱恨纠葛的忧愁。
那碧儿却在一旁开了口:“柳公子既不能舍掉这爱恨,何必求这一品‘忘忧’。若不能忘掉今生今世的纠葛,何不享受这爱恨的缠绵。”
白衣书生听着,只是不言语,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
哪知这泪珠滴下的瞬间,白衣书生也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到那一滴晶莹的泪中。那泪珠不似水状,滴落在地上也不消了形状,只似一颗晶莹的宝石,发着微光。
2012-07-04 11:54:34
“碧儿,你怎把那‘忘忧’换做了‘念情’?”原是那黑衣女子从房后走了出来。
“夫人,我看那书生与白狐爱恨难舍,既然那白狐已然将自己的一魂一魄融到那‘念情’中,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他们俩。”那碧儿自是撒娇般的蹭到了黑衣女子身前。
“也罢,想必是平日里把你惯坏了,便也随你去吧。”黑衣女子只是摆摆手,也未生气。
“谢夫人~”那碧儿说着便拾起那书生的泪滴,跑到了茶馆外,走到道旁的一片花从中,找到一片空旷地:“曼珠沙华,花开彼岸,叶生不见花,花生不见叶,相怜相惜,不得相见,奈何奈何。”
只见那碧儿手中的泪珠便落入了土中,幻化作一朵娇艳无比的花,开的自是灿烂。
“碧儿,出来玩的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如意阁了,此刻啸天想必正忙着。”原来是黑衣女子招呼着自己。
“夫人怎还担忧他,他可是千年万年的命,怎会累着。”碧儿嘴上虽不情愿,却还是走了回去,转身看着那一朵刚种下的曼珠沙华:“耆卿,小倩,你们在这可要做对恩爱夫妻~”
2012-07-04 11:54:53
那黑衣女子与碧儿进了茶楼,再也没有出来。此时大雾散去,那茶楼外的横批也露了出来,只见上书两个大字:“奈何”
那道两旁的曼珠沙华也开得更加艳丽,微风拂过有了丝丝花香,却听得仿佛有人在唱着:
我本一白狐,流落与世殊。
有忆须报恩,数载不留痕。
偶见窗畔读,昏昏风曳竹。
徘徊不忍去,音容一如故。
却知恨难消,奈何情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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