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我马上到银本贵家里去。”黄洪叫了起来:“你不能去,你们的关系这么紧张,再说了,他这么悲伤的时候,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他已经八年没有回家了。”我平静地说:“我知道,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只是我劝过他很多回,让他回家,他不肯。”黄洪小心地说:“他已经结婚了,我说实话吧,他和黄志花结婚证都已经领了。”我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有点儿意外地问:“我不是才走了四个月吗?他们怎么就可能领了结婚证了呢?”黄洪说:“你走了以后他就去看了黄志花,他们就办了手续。”我没言声了,把电话轻轻放下,这可能是我盼望已久的结局,自从银本贵在我面前跪下,我就已经对他寒心,只是他是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第一个男人,放不下的只是这一点儿了,不论他有多少借口,他为了离开我,跪了下来,这都深刻地剌痛了我,放下了,我就可以安心的待在山上了,本来算计着怎么和二师父大师父说要下山的事,经过这次事儿,也彻底绝了此念。
山上有个高高的地方,安有电视转播塔,我和二师父经常到山上走走,这里是个风景区,人们上来是要出钱的,五块的门票,而我们,只是凭借着一身黄色的衣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出出进进。
二师父仔细的打量着我,她不再象我们刚到玉佛寺时那么快乐地和我说话,她的表情比我还要伤感一样,小心捉摸我的痛,也不问,也不说,我们坐在山上的亭子里听鸟叫,冬天,特别的清冷,人却不少,坐了一个下午,二师父才问我:“你是要回慈云寺呢还是和我到各地走走?我们先在这里过年,过了年春天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山水,你和我一起去吗?”我没有回答她,过了年我就长了一岁,不知道母亲在家里怎么的惦记我!会以为我新婚燕尔,忘记了她!不知母亲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挨打,这样一想,就呆了,二师父喃喃说:“你别要想太多了,能放下的就放下,这样想来想去,会疯掉的,你难道一点也不怕吗?”我看了她一眼,本来想止住的泪水,怎么也没有止住,顺着眼角流下来,淌了一脸。
日期:2006-8-31 10:29:00
第七十章
玉佛寺的小卖部无人值守,二师父和方丈说了让我看一些日子,也不用盘点,只消每日将所售之物记帐,新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漂亮居士,和方丈的关系较亲密,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方丈俗家的女儿了。还有个老太太,年纪并不大,五十上下,极爱管事,大小事都着急,在寺里长住,管理着寺院的经济帐目,和尚们倒完全丢开手,百事不问,只管扫地,念经,吃饭,且连经也念得不好,声音疲懒,二师父来了以后,每天和他们一起上早晚课,因其声音动听,早晚的吸引了城里好些人来欣赏。这寺院离城五公里,中间隔了好些坟墓。
这个寺院不大,住的和尚却千奇百怪,有两个教师出家的,都四十上下,另有个大老板,年纪也相仿佛,还有个三十多的女尼,来暂住挂单的吧,但她一向在厨房做事,第一眼见到我,看了半天,说了一句事后让我很惊慌的话:“你真象观音娘娘,怎么生得这么和她象啊!”最活跃的是个24岁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镜,跑上跑下的,聪明才智,还没有落发,小平头,穿着灰布僧装,经常自己花钱买大堆的经书到大殿里守着送人,他和我说:“出家真好,可以不用付什么饭钱就游历完中国的山山水水。好些寺院都对出家人免费开放就餐,有的说是挂单三天,实际上可以挂几年呢!”我不置可否的笑笑,那时大学生找工作相对现在容易得多,而且他是财经大学毕业的,人也生得斯文,法名普遍,他那个在佛学院上学的师兄法名普通,另几个更是好笑,有叫普及的,普度的,他因为还没有剃度,也就是个考查僧,却早早的取好法名,便于叫喊。
寺院的小卖部只开到吃饭时候,就是卖些香火纸烛经书佛象,烛都是一个气质极好的和尚自己做的,那和尚法名就叫普度,听他说他原先是部队的干部,后来转业做了一所学校的领导,因为离婚,把红尘看破,有个儿子正在念大学,偶然会来看他。
普度经常在吃过饭后到香炉前烛油前把烛油铲起来,然后烧化,把杂质挑干净,把化了的油倒进事先摆好的烛模里,那里已经放好了烛芯,这事儿我都帮他做过好几回,过一会冷却了就成了红亮的大烛了,也蛮光滑正常的,这种东西几乎不用进货,别人从山下带来的烛,从山上买的,烧出来的油也就尽够做的了,所以价格卖得很便宜。
普度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十分的安静开心,仿佛不是在干活儿,根本就是一种享受,我记得慈云寺也是香火很旺盛,却没有人用这样的好办法,让烧过的烛再利用。也经常看到昆明的寺院里大堆的把香灰和烛油铲去倒了,一车一车的铲,真可惜!难说人家重造时我没有看到呢!
每一个傍晚,我们都上山顶玩一会,那些悬崖峭壁,有铁链相连,我和二师父都去串过好几回。有时方丈和女居士小翠及普遍也和我们一块儿玩,方丈经常训导普遍,要象鸟儿一样早起,哪一天鸟都叫了他还没有起来等等,普遍就是方丈的小跟班,时常侍候着方丈,自从小翠来了以后,还经常的他独自四下里游走一番。
普遍私下里和我说:“师父其实是个糊涂老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早起的虫子不是都让鸟儿吃了,我只是虫子,哪里是鸟啊!”
方丈最爱讲的一个故事,便是一直的说:“早上天还没有亮呢,山上的鸟儿才叫,我嗅着腥气腥气的,我说是什么东西啊,一看,一只毛毛的手,正在拨我的胡子,我一盯开眼睛啊,那鬼东西就一下窜到窗子外面去了。”我第一次听他讲,以为他在讲鬼,吓了一跳,后来才说:“原来是只小弥猴。”他每讲一次这故事,我们都要笑一回,他也不知道我们笑啥,以为他讲得好,于是非常的高兴,直到讲到第八次,小翠说:“师父啊!你老糊涂了噶?这个故事你都讲过八遍了,不信你问小张。”老方丈很吃惊:“我讲过八遍了么?有这么多遍数?”我们全都笑。老方丈才不过六十岁,头发和胡子便全白了,我们师爷八十多了,精神抖擞的,还骂正当壮年的石匠白吃干饭,而这个方丈,总要拄拐,要徒弟扶着他,否则走路都困难。
方丈经常下山到居士家里去享用美食,有天回来,我们傍晚出去散步时他走路颤抖得历害,我们二师父问他:“老大,你是不是偷食荤腥了?”方丈苦着脸说:“一个居士好心,做了猪心炖小瓜,说是我这样子怕是不能永寿,还是吃点荤。”二师父说:“我们师爷只要沾一点就要大病一场,你发了大愿,出家为僧,怎么还这么贪口福,不病死你算你运气了,我不是在这里说你,你都这么老的人了,又是我们的长辈,连这点小事都管不住自己,你的几千个徒弟你都是怎么带出来的啊?”
那时这老方丈已经有手机了,三千多的吧,是谁给他的不知道,他很少用,也不会喝茶,但收到的好茶却非常的多,有一两茶叶是铁观音,我到楼上去取东西,看到那铁观音,很盼望能喝一点儿,所以我说:“师父,我还没有吃过这茶呢,它是多少钱这一点啊?”方丈正在和人说话,见我问他,转过来对我说:“这个听说贵,要好几块,你要吃就拿走,我不会吃,苦苦的,人间苦难已经多了,我为什么还要吃苦?”我还巴不得呢,连盒儿一起拎了下来,每天泡水放上几叶,那个香啊!
日期:2006-9-1 21:22:00
第七十一章
转眼就是除夕夜,之前二师父在电话里和大师父拌了几句嘴,然后把电话拿给我:“大当家的来的电话,问到你了,你自己给她说吧。”我接过电话,大师父的声音非常年轻,问我住不住得习惯,什么时候回慈云寺,又说最好早些儿回去,我却絮絮叨叨的和她说了电话跳舞的事,以及后来的种种,她叹息说:“你自己考虑好了,反正你出家会比在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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