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意我知道,”她说,虚弱地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你是大学教师,又是有家有室的人,犯不着为我这样一个人去赌死活,你还是好好活你的人吧,不要管我,我活着算有这个命,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天下像我这样的人还少吗?就是后悔听信了梁剑那个狗东西的甜言蜜语,有段时间连你的话也听不进了,慢待了你,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没有人能比得上,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就你一个人在我的身边吗,我就是死了,也知足了,你要知道,我这一辈子连大学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李小芸说着,脸上露出惨淡的微笑,她费力地抓过朱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小芸,快什么都别说了,你的身子还虚弱,静养着很要紧。”他说,握着她有点冰冷的手,感觉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重新恢复生活的勇气,古语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中,他和李小芸的前生至少也修得千年的缘分了。
“还是让我死了的好,活着真不知道怎么办啊。”李小芸似乎痛苦地将头歪向一边。
“傻丫头,好死比如赖活,只要你有信心,每天的太阳还是新的,”他说,尽量找那些能安慰她的词汇,顿了顿,加了一句,“再说还有我在,我永远都会帮助你的。”
李小芸似乎受到了触动,侧过脸来,将他的一只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时,李小芸放在床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朱品拿起它,交给了李小芸。她看了一眼号码,脸色黯淡下来,说,“是梁剑打来的,前两天他也老打,别理他,这个黑心肝的。”
“我来跟他说两句。”朱品一听是梁剑的电话,刹那间感到热血上涌,浑身都有点颤抖,他不顾李小芸的阻拦,夺过她的手机,按了应答键,放到了自己的耳边。
“小芸,你在哪,我到你宿舍,你怎么不在?快告诉我你在哪?”手机里梁剑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嗓门也特别的大。
朱品拿着手机,一言不发,但他的呼吸却越来越重。
“小芸,你说话呀,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打你的,你原谅我一次好吗?”梁剑依然是很急迫的声音,话音也带着哀求的语气。
“别理他,快关掉。”李小芸欠起身来,想夺回她的手机。
“狗杂种,你妈怎么养出你这个畜生?!”他忽然爆发了,好像郁积在心里长久的怒火刹那间找到了喷发口,“你这个人渣,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对待小芸的?”
手机里一时间没了声音,大概他这破天而来的怒吼让梁剑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畜生,你怎么连话也不敢说了?”他浑身颤抖着,牙齿也在打着颤,这时候他相信要是碰到了梁剑,手中有一把刀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将它扎进这个杂种的身体里去。
“哟嗬,你是朱老师吧?”梁剑终于反应了过来,“怎么,你跟小芸在一起?”
“你个杂种,少废话,你说,上次你是怎么欺负李小芸的?”他说,声音还在颤抖。想到自己竟然要跟这样一个地痞流氓对话,心里就觉得很屈辱,但事情发展到这部田地,个人的尊严乃至身家性命都是微不足道了,关键是要将胸中的恶气出出来。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梁剑不屑地说。
“我……”这句话也许是说到了要害上,他一时间竟语塞了。
“怎么,朱老师也心虚了?”电话那头,梁剑已经及时调整了状态,抓住了他这一致命的停顿,开始大举反攻了,“嗬,我早就听说你了,也打听过你了,你一个堂堂的大学教师,一个有家有室的人,成天缠着人家一个未婚姑娘算怎么回事?我和小芸是正当的恋爱,之间闹点小矛盾也是十分正常,你有什么权利在中间插一杠子?”
“我……跟她怎么了,你怎么能用皮鞋踢她?你还是人吗?”他感到自己一下子被击中了软肋,是啊,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一个大学教师,倒跟一个泼皮无赖式的人物争风吃醋起来了,真是太耻辱了。
“朱老师,别语无伦次好不好?你跟她没怎么,你来逞什么英雄?”梁剑已经感觉自己完全掌握了局势,就像猫已经将老鼠一掌打晕了,开始慢慢玩它了。
“我……”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几乎感到心脏要爆裂了,士可杀而不可辱,他是爱李小芸的,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我是爱她的,不像你,是玩弄!”他愤怒地说,“你别以为天下的女孩子都那么好欺负,李小芸单纯,你就欺负她,是吧,我看你是瞎了你的狗眼!”
“嗬,朱老师,我看你火气还不小嘛,”梁剑一股把玩的口气,“爱她,那你也爱你老婆喽?李小芸单纯,对啊,你这个堂堂的大学教师不也是利用她单纯把她弄到床上去了吗?”
“你,你……”他一时被朱品不冷不热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想玩女孩子,大学里有的是,也用不着来玩一个酒店的服务员啊,” 梁剑仿佛看到了他的敌人身中数箭,血流满地,正在痛苦地挣扎,准备再补上一箭,让他咽气,他的口气忽然狠毒起来,“告诉你,朱老师,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在C城是什么人物吧,我警告你,以后不准你再来骚扰李小芸,她是我的,你懂吗?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机会,给了你许多面子,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刚才你还敢骂我是畜生,你大概是活膩了吧?你给我小心点,不然有你好看的,我叫你头破血流,外加身败名裂,你信不信?”
“梁剑,我就叫你畜生,”他听了这些话,反而镇定了下来,就像一个人面对灾难真正降临的时候,反而倒勇敢了起来,“我知道你,你用不着威胁我,我死都不怕,还在乎头破血流,身败名裂?有种的你尽管来好了,李小芸的事我管定了。我只想告诉你,李小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刚从死神那里逃回来,你要是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要是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别再打她的手机了。”
也不等梁剑有任何反应,他就使劲地挂断了手机,并随之关了它。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看了李小芸一眼。李小芸也正在看着他,眼睛里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大难要临头了。
他坐到她的身边,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了握,说:“别担心,没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停了停,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以后交友一定要谨慎,不要沾染这些污七八糟的人。”
“嗯,”李小芸点了点头,似乎从他的这些话里受到了鼓励,过了一会,轻轻地说,“你要多加小心啊,我就担心,梁剑不会放过你,他早就说过要收拾你。”
“大不了不就是一条命呗,”他故作轻松地耸了一下肩膀,对她笑了笑,“再怎么,没有在伊拉克、巴勒斯坦危险吧,那儿哪天不在死人?梁剑也不过是一个二类流氓而已,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就放心养病吧,其他什么你都不要管。”
“嗯,”李小芸看了他一下,慢慢闭上眼睛,似乎身边有了这样一个男人,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即使发生了灾难,也会有这样一个男人陪着自己共赴死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男人勇敢和坚强的本性也许只有在突发的变故前才能够充分显示出来,她以前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现在她明白了。
“你好了,就都好了。”朱品握着李小芸的手,也闭了一下眼睛。他知道,除非就这样失去知觉,否则,一睁开眼,那现实的众多烦恼就会像黄蜂一样成群而来,都争先恐后地伸出它们屁股后面的毒针,蛰得他浑身红肿,面目全非。男人其实是一种为战斗而生的动物,除了在枪林弹雨的真实战场,生活本身也是一种战场,当需要你战斗的时候,你只有端起你的枪勇敢迎战,即使倒下,身子也是前倾的,否则,你就不配做男人。
30
手机响了,朱品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电话号码,心里吃了一惊,不会是陈玉兰打来的吧,难道这么快她就妥协了?他满腹狐疑,一边按了应答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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