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说,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你肯定还会遇到更出色的男孩子的,你不知道你多么漂亮哦。”
“很烦那些整天纠缠的男孩子,一点都不成熟,”马薇看着他,眼睛里很有含义似的,“可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对他们实在提不起兴趣。”
“哦,”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跟嫂子分居着吗?”过了一会,马薇问。
“嗯,”他答道,似乎不想提这个事情,太头疼。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就打算这样下去?”马薇看着他问。
“过一天算一天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答道,低头发现杯里的咖啡已经喝干了。
(待续)
日期:2005-3-17 0:44:17
37(1)
朱品在都园站下了公交车,撑起雨伞,急急地往玉湖小学的方向走去。北京两会刚刚开完,这两天天气终于回暖了,毕竟是三月了,春天好歹也该来了。但来是来了,却一下子又下起雨来,早上就下了,到了下午下班还在下,电动车没办法骑,他只好去挤公交车了。
下雨天乘公交车的人特别多,把他挤得够呛。挤点倒没关系,关键是公交车太慢了,走走停停,这样的话,赶到玉湖小学,金金也该被陈玉兰接走了。
他心里这个急啊,女儿好像很多天没有见到了,他整天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给学生讲课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女儿可爱的面庞,娇小的身影。
昨晚一个人在家里看中央3套的《星光大道》节目时,看见有一个小女孩长得跟金金十分的像,跳起舞来跟个美丽的小精灵似的,看样子只比女儿大不了多少,可人家的孩子已经上央视表演节目了,又是唱又是跳,把下面观众的手掌差不多都拍红了,可是他们家金金,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培养,自己平时借口忙,对女儿这方面根本就没有全身心投入,买不了钢琴,总能买得起电子琴吧,请不了专业老师,参加少年宫的艺术类培训总是可以的吧,可到目前呢,金金除了学了一门想象画之外,其他的就没有去培养了,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都说把孩子培养成才是最大的财富,他什么时候认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呢?
“什么都能耽误,金金可不能耽误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感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这个家现在这副样子,对金金的成长非常不利,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不能光顾自己了,为了金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去跟陈玉兰妥协,即使跪着求她也可以。
还没到玉湖小学门口,他猛然在路上发现了打着小花伞,蹦蹦跳跳走着的女儿,再一看,老婆陈玉兰打着一把红伞跟在女儿的后面,脸上的表情忧郁而沉静,倒好像比以前耐看了不少。
“金金!”他叫了女儿一声,拦在了母女俩面前。
“是爸爸,”女儿抬头一看,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向他直奔过来,嘴里嚷嚷着,“爸爸,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啊,爸爸真坏!”
“爸爸是坏,没有天天来看金金。”他的眼角一热,收了自己的伞,一手拿过女儿的小花伞,一手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在她的嘴巴上啪啪地亲了好几口。
“金金,跟爸爸回家吧,啊?”他对女儿说,疼爱地将她看了又看。
“不行,”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陈玉兰出了声,“金金,到妈妈这边来。”
“不,我要跟爸爸在一起。”女儿依偎着他,不肯下来。
“金金,不听话,我可要打屁股了。”陈玉兰走过来,把女儿从他的身上往下拉。
“玉兰,我们一起回家,好吗?”他不松手,给老婆投去哀求的目光。上次肖梅给他打来一个电话,说去14中跟陈玉兰说了半天,好像有点回心转意了,但叫她回家的时候,她却拒绝了。肖梅说,这回她生的气可不小,看来一时半会下不去,还是再消停消停,迟早是会回他这个家的,毕竟孩子这么大了,大人们怄气,怎不能把孩子夹在中间受罪吧。然后还在电话里数落了他半天,说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本来觉得赵大海坏,你朱品还蛮不错的,没想到也是一路货色,叫人以后还怎么相信你们男人?
“不可能,那个家我不回了。”陈玉兰的口气冷冰冰的。
“咱们吵架,还有孩子呢,金金的培养可不能耽误了。”他说,抛出杀手锏。
陈玉兰看了看女儿一眼,没有吱声,眼神里晃过一丝忧郁。
“以后我一定改,我们回家吧。”他趁机去拉了陈玉兰的手,说得也很真诚,的确,家让他失去了很多自由,但没有这个家,他同样也不会怎么快乐,人啊,有时真的是很矛盾的动物。
“朱品,请你让开,”陈玉兰像触电似的甩开了他的手,眼光也凶了起来,说“你别再烦我,离婚协议我写好了,就等你签字。我现在带着金金过,很好,你该干嘛你干嘛去,你不就要这份潇洒吗?”
说完,她拉起女儿的手,气呼呼地就往前走。
“爸爸,爸爸,你来嘛,你来嘛!”女儿一边走一边回头,哭着喊他。
他站在原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忘了打伞,一任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着他的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横流。陈玉兰的心也太硬了吧,虽然是他的错在先,但也不能一点改正的机会都不给他啊。
“也许离了真会好点,”他呆呆地想,但女儿归谁呢,陈玉兰看样子绝对不会放的,没有了金金,他活到现在岂不是白活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尽管雄心万丈,但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就是女儿金金,其他像出书出专著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干成,熬干心血写出来的学术专著自己不掏腰包就出不来,现在,为了挣钱,他竟然给影视公司干起了写电视剧本的勾当,一集一、二百块钱都干,自己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一个大学的讲师,干的活跟民工差不了多少,帮人码字,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劳动成果还让别人拿去了大头。那位老编剧说,刚起步都这样,等你写出名了,一集几千上万的都有,自己对金钱从来都是马马虎虎,没想到现在也做了它的俘虏了,千百年来,文人的命运不都是这样吗,要么做政治的附庸,要么做金钱的奴隶,什么高蹈的思想啊,远大的抱负啊,说出来要让人家笑你迂腐至极的。
他又走回了那个公交站,有点麻木地站在许多等车的人们中间,感觉这些人跟影子差不多,自己也是一个影子,这世界是真实的吗,这些人真的都是有一个家?他们分布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即使你就站在他的身边,仍然彼此陌生得像天外来客,每天,每天,到底才是我们要关注的东西呢,难道我们的命运就是从报纸从网站上看到那些被抽去了血液抽去了筋骨抽去了灵魂的各类新闻,只剩下干巴巴的正义、虚伪的同情、快速的遗忘、骨子里的自私,对不幸的麻木以及可诅咒的拇指上的集体狂欢?
在现实面前,人啊,为什么这么无力,无奈?!
不想了,他摇了摇头,努力克服自己的老毛病。大家不都是这样活的吗,富人们和穷人们都在这个城市里,和谐相处,呵呵,当你为无鞋可穿发愁的时候,你发现大街上竟然人没有脚——他拄着双拐,一步一步走着他的路……
这时,他的手机嘟的响了一声,他拿出来,是马薇发来的。
“晚上请你来我这里吃饺子,我自己包的。收到请回复。”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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