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了,我们只是互相玩弄,但这个代价也不小,我一直下不来离开学院的决心,今天你总算让我下了决心了,”朱品痛快地说,像要把长久以来心中的郁闷全部都倾泻出来似的,他突然发狠地说,“马薇,告诉你,陈玉兰被救上来了,她没死,否则,我跟你没完。”
“好啊,朱品,”马薇声音有点嘶哑地说,“原来你真的一直跟我玩假的啊,你还有良心没有?我要报复你,你等着!”
“我等着,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朱品硬梆梆地甩出一句,啪得一声挂掉了手机。
马薇却不依不饶,一个劲地拨打他的手机,他只好又返回了走廊的尽头,心头的火气却越来越大了,接通了手机,呼呼喘气,等着马薇说话。
“朱品,你要为你今天说的话负责,吃不了你要兜着走!”马薇狠狠地说。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奉陪到底!”他也很硬地甩过去一句。
关掉手机,朱品气闷闷地往陈玉兰的病房走去。他感觉头脑里乱哄哄的,他的人生现在正处在一个火山口上,行将喷出的炽热的岩浆随时都会把他烧成灰烬。好了,一切都来了,这似乎是一种必然,从第一次遇见李小芸的时候,这种灾难似乎就一直潜伏在他的生活里,有时似乎要降临了,但到了关口时,又让他侥幸躲过去了。但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现在,都来了,好啊,结束吧,也许从此就平静了,即使他从此浪迹天涯,总比沉浸在这不死不活的状态里好,抛却万丈红尘,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许他会去死,那样就一了百了了。才华横溢的陈逸飞不是死了吗?这样绚烂的人生都会嘎然而止,他这样黯淡无光的人生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回到病房,陈玉兰仍然闭着眼,但睫毛在一动一动的,显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睬他而已。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在生活面前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曾经自己是那么自信地活着,特别是考研时那段充满奋斗色彩的人生很让他留恋,曾经他也有无数的梦想,想在学术上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连基本的生活都乱了套,何谈其它?
他这一叹,倒让陈玉兰睁开了眼,看着他,眼神有点空洞。
“玉兰,”他受了鼓励似的靠近她,拉过她的手,急切地说,“我现在彻底回心转意了,等你好点,我们就回家,从此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让你这么伤心了。”
陈玉兰表情木然看了他半天,然后缓缓地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裂开干裂的唇,声音飘忽地说:“朱品,你不觉得再说这样的话很无趣吗?我听过很多遍了,不想再听了,你还是离开这吧,我们肯定过不到一块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给了你机会,你没有珍惜。”
“玉兰,我已经改了呀,真的改了呀。”朱品的心跟八只猫爪子掏着一样。
“你没改,一点都没有改,你还在骗我,以后还会一直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陈玉兰说,感觉非常疲倦,就将头歪到另一边,过了一会幽幽地说,“你走吧,过两天就办离婚手续,我现在想通了,为了金金,我会活下去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玉兰,你听我说……”他还想再作努力,可是陈玉兰打断了他的话,说,“你要是再在这里,我马上走,你信不信?”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要坐起来。
“你千万别起来,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好,我走,马上走。”朱品赶紧按住了她,同时,身子往后退着,一张脸已经跟一个苦瓜差不了多少。
他走到走廊里,坐在一排蓝色的座椅上,摸出烟点着,没命地抽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陈玉兰的父母带着金金匆匆赶到医院里来了,他昨晚把浑身湿漉漉的陈玉兰用车子拉到医院里之后,就给她父母挂了电话,因为他担心陈玉兰还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把她父母叫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许见到亲人会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老两口是连夜从千里之外的老家坐火车赶过来的。他赶紧迎上去,脸色凝重的老岳母没有理他,径直拉着外孙女走进女儿的病房里去了。头发苍白的老岳父倒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脸色却十分严峻,他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身体还算硬朗,对待他这个女婿向来是看重的。
“玉兰,她到底是怎么了?”老岳父问。
“我们也没有吵什么架,她就……”面对老岳父严厉的目光,他说话有点结巴了。
“没吵架?好好的,她就去跳湖自杀,疯了啊?”老岳父根本不相信,“到底是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跟我说清楚?”
“这,……我去图书馆……”他更结巴了,一是紧张,二是这件事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可能还越说越糊涂。
“朱品,你不要再隐瞒了,”老岳父有点激动地说,“上次玉兰在电话里都跟我们说过你的事情了,你在外面这样搞,她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受得了?我看这一次八成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对吗?”
“爸,不是,你听我说,……”他急了,简直有一种百口难辩之感。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女儿好了就罢了,要不我可饶不了你!”老岳父冷冷丢下这样两句,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对他说,“我看你是拿好日子不过啊,玉兰以前要跟你离婚,都被我们拦住了,现在看来,还是离婚的好,别把她的命给丢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要再玩火自焚了。”
他如一根木桩似的立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老岳父的身影走进了病房,许久才回过神来,用双手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来,他感觉身上有块巨石,快把他整个人压垮了。
等他脚步摇晃地走进病房的时候,陈玉兰已经坐了起来,怀里紧紧地抱着女儿。老岳母一看他走进来,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用手点着他的鼻子说,“你,你把我女儿怎么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老命!”
他不说话,只是垂着头,任凭暴风雨降临他也只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知道,现在他什么也说不清,说什么都没有用。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眼喽。”老岳母毫不留情地数落起他来,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女儿跳湖自杀的原因,既然那一次陈玉兰已经告诉了他们,那这一次除了相似的原因还有什么能让她女儿这样想不开的?
他感到心里被猛烈的刺了一下,想抬头,但抬到半道,又垂了下来。
“这些话就别说了,”老岳父觉得老伴说话有点过火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啊,就说,“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养好兰兰的身子,她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听老爸这样一说,陈玉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将脸靠在女儿的头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的空气令朱品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快要闷死了,就从病房里走出来。本来还有希望跟陈玉兰和解,现在她父母来了,这种希望更渺茫了,看来只有离婚这条路了,也好吧,现在什么也解释不清了,就让离婚来结束一切吧,毕竟陈玉兰没有什么错,一切都是因自己的行为引起的,这就是命运,不偏不倚,都要来了。
他还想抽支烟,但摸摸口袋里的烟盒,里面已经空了。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想到可能是马薇打来的,他就没有去接,可手机一直在响,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将它拿了出来,一看,竟然是肖梅打来的。
“肖梅,什么事啊?”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朱品,我们家出大事了,”肖梅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赵大海被检察院抓去了,说他挪用了多少万公款,我就知道早晚要出事的,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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