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担忧地看着马罗，他知道英力的主意绝不会有趣，只会比砍手更糟糕。
　　可那究竟是个什么主意呢？
　　第四节　两难
　　西区宴会以后，林宽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参透英力的主意。
　　当时英力悄悄附在女伯爵耳朵说了几句，女伯爵便满意地笑了起来。

　　尽管与女伯爵接触不深，但林宽深知，这也是个残暴的女人，砍手在她眼里有如取鸡爪般容易，不知道在她统治下，又有多少冤魂悲泣。
　　虽然担忧，林宽却无能为力。因为被扫了兴致，女伯爵勿勿结束了宴会，他再无进言的机会。
　　在府里，很多时候，他都极为无奈。就像他不知道丽卡在哪里，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结束宴会看见汤姆婆婆，他第一句话便是：丽卡救回来了吗？
　　汤姆婆婆淡淡地：你无须操心，小姐既应了你，势必会救她回来。

　　可我不放心，你也知道英力他……
　　你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汤姆婆婆打断他的话：不要以为每一次你都能侥幸生还，你应该集中全力，应付明天的斗牛。
　　林宽还想辩争些什么，却很快闭上了嘴巴。汤姆婆婆说得有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失尽先机，没有讲条件的立场。
　　林宽很确定，男仆马罗一定没有偷盗，他不过是英力临时找人揪出来的倒霉鬼，用来打断宴会，打断林宽接近女伯爵的机会。
　　英力不露痕迹地给了林宽一击，却还留着后手，那势必是极其残暴的一招。林宽回想英力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冷汗暗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他对英力的后手，几乎是一无所知。
　　天色渐亮，很快朝阳升起来，金光四射。
　　圆形围场很快变得喧嚣，女伯爵和英力早早就坐定在主看台，对于这种残暴血腥的游戏，他们显然十分热衷。
　　林宽负责的是第一场，上场之前，被召唤到主看台上，女伯爵赏了一杯伏特加给他：来杯烈酒，我希望你表现得好些。
　　谢谢夫人！林宽接过酒一饮而尽，眼睛却看着英力。
　　英力冷冷地回望他：阿瑟斯，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主意。
　　林宽并不否认：不错。

　　英力微笑道：昨天那个奴隶，你好像觉得他有些冤枉？
　　是，好像并没有人拿出证据。林宽直指重点：他看起来像个替死鬼一样倒霉。
　　英力点点头：所以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能救他，你不会错过吧？
　　林宽沉默了一下，虽然不了解英力的阴谋，还是朗声答道：不错。
　　女伯爵赞赏地看着林宽：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率的性格。所以我破例给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回到斗牛场上去吧。女伯爵笑道：比赛结束你就会了解，记住，马罗的生死全在你了。
　　林宽纳闷地回到草场上，像专业的斗牛士一样，他先在草场上面跑了几圈，惹得全场激动呼喊起来，挑起观众的情绪。
　　这是汤姆婆婆事先教授的，一个好的斗牛士，不仅要有好的技术，同时还要会调节现场气氛。
　　小跑以后，他好奇地转身，望向围栏后面。如常，一只凶狠狂躁的公牛等在围栏后面。
　　但林宽更关心的是，公牛上面的骑手。按照新的游戏规则，骑手是英力指派的。
　　林宽暗自猜测，不知道英力这一次会派哪一个精明角色来，能等到公牛跑到他面前再摔落。

　　但令他的惊诧的是，骑手如此眼熟，虽然换了装束，林宽却仍能一眼辨认出来，不错，不是别人，正是男仆马罗。
　　很显然，这个可怜人从来没有骑过牛，慌张地坐在牛背上，任旁边的武士教他把握控制牛的缰绳。
　　汤姆婆婆早就提醒过林宽，作为斗牛士要注意骑手的握绳方法，这是二者相互配合的关键之一，这关系到骑手摔落的方向和时间。
　　林宽震惊地发现，马罗把绳缠在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绳索最终从无名指与小拇指之间穿出来。这种握法可以握得更紧，却是典型的自杀式握法。
　　因为如果马罗从握绳手的一侧落下来，手就会被绑住，无法脱离公牛，到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斗牛士的解救。然而这种情况下要解救骑手，显然十分危险。
　　林宽终于明白英力所指的机会，他知道自己陷入一种两难的局面。如果要救人，就必须冒生命危险，但不救，他又无法眼睁睁看着马罗无辜枉死。
　　林宽叹了口气，望着马罗：那个可怜人还在与公牛作斗争，紧握着缰绳竭力想在牛背上坐稳，却掩不住满面惧色。而在他前面，围栏随时可能打开来。

　　日期：2008-1-23　14:40:08
　　我再发：
　　第五节 代价
　　围场上的呼喊声越来越响，林宽知道围栏马上要打开。
　　他扫了一眼草场，突然有了主意。

　　他弯腰捡起两块较大的石头，藏至身后，然后渐渐向围栏靠近。
　　围栏轰然打开，公牛迅猛地冲出来。
　　马罗崩着脸骑在牛背上，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实际上他的愤怒与恐惧起不了什么作用，关键是缰绳在手上缠得足够紧实。他试图在上窜下跳的牛背上寻求平衡点，但这个可怜人很快就失败了。
　　不出林宽的预料，可怜的马罗支持不了多久就“落牛”了，而且很可惜，他摔落的正是公牛的右侧，缰绳把他的手捆得严严实实，他无法从牛身边逃脱，只能被公牛拖着跑。
　　林宽沉住气，身体微微向前倾，静静地等待着，牛迅速往他这边冲来。
　　当牛冲到他面前的一刻，他敏捷地一闪身躲开，然后把一块大石头用力砸向牛屁股处。

　　公牛疯狂地回转身体，想看清攻击来源，可是它的屁股后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它疑惑地看看林宽，朝他冲过来，林宽的手用划出一道弧线，公牛屁股又受了石块重重一击。
　　愤怒地公牛又拧身望向后面，林宽趁着这个空档，跳上牛背，捉住还缠着马罗手的缰绳。
　　这个可怜人，自从被牛拖着跑以后，就惨叫不断，此刻叫得更惨烈了。
　　林宽想要解开绳索，但是左右拧转的公牛，使之不能安身，他只能努力地保持平衡，双腿紧夹着牛肚子。

　　公牛显然发现自己背上的对头，左突右冲着，时而还发出几声咆哮。
　　整个围场沸腾起来，林宽的耳朵充斥着尖叫声，心里却极其安静，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解开马罗手上的缰绳。
　　他伸出右手，努力拉住马罗的右胳膊往上提，以使缰绳松动一些。
　　但仅靠左手，极难保持平衡，另一方面，沉重的马罗也使林宽快要往右滑落。
　　林宽不得不收回右手，拽紧缰绳，恢复平衡。然后再重新抽出手来，重复之前的动作，设法解开马罗。

　　可反复几次，都没有成功，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是公牛。
　　林宽急得满头冷汗，他知道，时间耽搁得越久，就越可能落下牛背。
　　另一方面，马罗被拖得太久，浑身摔伤不说，大脑充血也太久了，如果他昏厥过去，只有等着踏上黄泉，公牛的后蹄决不会留情的。
　　林宽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把马罗往上提，然后左手使劲反转着缰绳，终于，绳索从马罗手上松开来，但林宽也失去了平衡，两人从牛背上滚落下来。
　　公牛的脚步却没有停，瞪着血红的双眼，直逼上来。
　　林宽连滚带爬地从草场上爬起来，往前跑。虽然摔得浑身剧痛，但此刻如果不吸引公牛的注意力，而躺在草场上面，他和马罗就要共赴黄泉了。

　　公牛紧追不舍，但林宽技巧性地绕圈跑，公牛很快晕了头，放慢了脚步，四下张望。
　　可怜人马罗却却在此时从草场上面站起来，充血的头脑还没完全恢复，视线模糊，眩晕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