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牛发现了发泄愤怒的目标，兴致勃勃地冲过去，准备老帐新帐一起算。
　　林宽大喊着马罗小心，但不知是因为昏了头，还是因为围场上太喧嚣，马罗显然是充耳未闻。
　　林宽咒骂着朝马罗跑去，好在他距离马罗比公牛要近些，不然就算他踏着风火轮，也赶不上公牛的疯跑。
　　林宽拽着马罗往前跑着，可怜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边挣扎边往前踉跄着，奔牛的蹄声就在背后，林宽知道再有一秒，牛角就会顶穿自己的背部。

　　没有丝毫犹豫，他往前一扑，将马罗扑倒，两人向一边滚着。
　　这在斗牛闪躲里也是一个技巧，卧倒滚至一边，有时候会使公牛突然丧失目标，或分散注意力，暂时躲开公牛的袭击。
　　但令林宽失望的是，这不是一个绝对性的技巧。往往还要看公牛的状况。
　　这只公牛显然已经完全被激怒了，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它的视线，它也没有调整方向找寻新目标，而是直接追了过来。
　　林宽在翻滚中，感觉到左肩一阵巨痛，坚硬的牛角透过他的肌肉，几乎要把他挑起来。
　　凶狠的牛脸就在他的胸口，牛眼瞪得铜铃般大，遍布血丝。林宽本能地伸出右拳，用力捣在牛眼睛上面。

　　公牛疼痛地低吼了一声，向后退开，牛角离开林宽的左肩，他疼得全身发抖，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公牛的进攻，他知道自己无力再反抗。
　　可是久久地，公牛都没有再出现，围场上却喝彩四起，人们大声呼喊着他的化名：阿瑟斯，阿瑟斯，阿瑟斯……
　　林宽勉力坐了起来，才发现眼睛受伤的公牛早已逃回围栏后面，而站在他旁边的，是可怜的男仆马罗。
　　马罗朝林宽跪了下来，倒头便拜，林宽连忙扶他起来。
　　围场外面的呼喊更加响亮了：阿瑟斯，英雄，英雄，阿瑟斯……

　　林宽向四周微微倾斜身体致意着，肩膀的疼痛取代了他的兴奋，腥热的鲜血正从汩汩地涌出来，他知道，这便是当英雄的代价，之后还须付出多少代价，谁知道？
　　自古以来，是个男人都想当英雄，可真正当英雄的滋味，往往都没有想像中的好。
　　日期：2008-2-18　14:09:04
　　第九章　崛起
　　第一节　转变

　　血的代价，换来的便是短暂的卧床休息。
　　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接下来还有更惊险的斗牛在等着。
　　女伯爵府里的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在谈论林宽。
　　是的，斗牛场上又出了一个英雄，但他们谈论的不是他的英勇，他解救了骑手，而是林宽的机会。
　　当日他在斗牛场上大获全胜，女伯爵十分欣赏，召他到看台上，赏酒一杯，并给了林宽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的机会。
　　林宽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这个特殊的机会却使英力、娜嘉、以及女伯爵的几个老公们立时变色。
　　如果林宽要求娶女伯爵莫尼卡，如果林宽要求获得自由，离开女伯爵府，如果林宽要求除去谁，如果……

　　有那么多的如果，可是谁都没有猜中真正的如果。
　　林宽看着女伯爵淡淡地：真的什么要求你都能做到？
　　女伯爵点头：只要不是超越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同意。
　　林宽微笑起来，很快说道：请放了马罗，给他自由。
　　什么？女伯爵不敢置信地问道。
　　放了马罗，我相信他没有偷盗。林宽极其冷静地回答。

　　女伯爵望着林宽，眼睛里面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好，我答应你。
　　女伯爵当即起身，身边的武士向四周大声喊叫着：安静，安静……
　　全场立即安静下来，女伯爵提高了声音：今天，我们的斗牛场上出了个英雄。因为他的英勇，我决定答应他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现在我们就来履行他的要求。
　　女伯爵挥挥手，马罗很快被人带到围场中心，他显然还没从后怕中回复过来，缩着身体低垂着头。
　　女伯爵高高在上地：马罗，抬起你的头。
　　马罗颤巍巍地抬起头。

　　马罗，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奴隶，你自由了。女伯爵拉长了声音：因为有一个英雄，他相信你没有偷盗，他为你提出请求。
　　马罗不敢相信地望向四周，突然间手舞足蹈起来，然后朝着林宽所在的方向，使劲鞠躬起来。
　　整个围场沸腾起来，大家激动地呼喊着：阿瑟斯，阿瑟斯，阿瑟斯……
　　林宽自然也很激动，激动却不是因为自己成为英雄，而是娜嘉。
　　从卧床开始，端汤送水、嘘寒问暖、亲自换药……娜嘉的照顾无微不至。林宽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他不敢问，他怕娜嘉会冷冷的答：你已成了英雄，离我母亲的宠爱又近了一步。
　　丽卡呢？丽卡在哪里？他听见自己开口问道。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究竟自己是喜欢丽卡还是娜嘉多一些？
　　对于丽卡，他似乎没有异样的感觉，但却一次次心甘情愿的因为她而服软。
　　可娜嘉呢，这个貌美如花，却心狠手辣的女子，为什么她只要对他有一点点关怀，他就忘了之前她给他的冷遇呢？
　　娜嘉的话打断他的思绪：她已经不在伯爵府了，我送她回家乡去了。
　　英力那么阴险，你怎么救下她的？林宽仍有些犹疑？
　　我自有办法，娜嘉微笑起来：英力固然阴险，但你还得小心另外一个人，苏克察。

　　为什么？他不是也想拉英力下台吗？
　　不错，他是想，但他也愿意坐山观虎斗，你之前之所以被绑架，就是因为他向英力告密。
　　林宽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可是最近好像很少见到他了。
　　他找藏经图去了。娜嘉淡淡地道：最近贵族间盛传，甘兰魔经出现了。
　　魔经？
　　不错，能使人长生不死的魔经，哪个人不想要？娜嘉的眼神变得狠毒起来：苏克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他得到了藏经图，我母亲自会对他另眼相看。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找？你不想长生不死？

　　娜嘉淡淡地：长生不死？哼，能不必生不如死便须知足了。
　　林宽沉默地看着娜嘉，她话中有话，却不知所指。娜嘉回视着林宽，伸手爱怜的抚着他的脸：这些事，你不必了解，你只须专心养伤，应对后天的斗牛。
　　说完娜嘉起身往外走，却又突然回身：我知道你一直很想问为什么？
　　什么？林宽犹疑地。
　　你想问为什么我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林宽没有否认：不错！
　　如果说我被你解救马罗的事情感动了，你相信吗？
　　林宽耸耸肩摇头。
　　不错，这不是理由。娜嘉轻笑道：是因为后天在斗牛场上，你不必再负责斗牛士的部分。
　　真的？那我负责什么？

　　你要当骑手，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娜嘉叹了口气：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可是要做骑手，我没有任何胜算。林宽焦急地说道。
　　那就好好准备吧，娜嘉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她的声音却还在回荡：听说英力物色了一头最凶悍的公牛……
　　第二节　疯牛
　　娜嘉说得不错，英力物色的公牛果然凶悍。

　　纯黑的皮毛，粗大艰硬的蹄子，铜铃般眼睛，咄咄逼人。
　　虽然几个武士在旁边努力控住牛，林宽坐在牛背上，仍是摇摇欲坠。
　　公牛左右拧转着身体，从鼻孔迸发的热气，扫在他的小腿上，毛骨悚然。
　　林宽一边拽紧缰绳，一边咒骂着自己，早知道当初就别当英雄呢，管他什么男仆马罗，什么丽卡，自己就应该一走了之。
　　该走的时候没有走，现在想跑也没机会了。
　　前天从娜嘉处得知要骑牛，林宽就开始不停的找寻，找寻一个逃跑的机会。

　　可汤姆婆婆把他看得比谁都紧，林宽还没开口求她，便一句话堵了过来：不成功即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