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宪平进来了，说：“马上提10万现金，吴总要去珠海。”
　　虞晓帅听他这么一说，知道那边事完了，跟他们打个招呼，起身回到办公桌上。
　　不一会儿，就看见曹宪平和虞盛湘、颜敏一起外出了。
　　只听虞茂湘说：“下午蛇口有家银行过来谈贷款，是大光银行人。陈总接洽一下，主要是谈回扣。”
　　陈明非说：“国家现在有控制银根的说法，不知道他们条件高不高？”
　　虞茂湘说：“利息高点没关系，多给点回扣。没钱集团怎么运转，就几家公司那点利润。”临了，又说，“公司托人办的大哥大，明天会送到，几个老总，每人一台。好了，我现在准备去珠海。你们也忙吧”
　　完了，虞茂湘走了出来，跟慕晓帅说：“小慕，来一下。”
　　慕晓帅受宠若惊，又有点不安。
　　俩人来到走廊，虞总裁说：“南衡酒厂那边的事，有没跟谁讲？”
　　慕晓帅不敢隐瞒：“来的那天，跟王主任提过，没具体讲。”
　　虞总裁说：“那好，暂时不必讲。有些事情，扯不清楚。”
　　这时，陈惠雯穿件长风衣，打扮得漂漂亮亮，手中挽个包，从电梯那边走过来说：“没晚吧，总裁。”难怪刚才没有见她送茶水进来，原来她要跟虞总裁去珠海。
　　可见，左右女人的不一定是情感，不一定是男人的帅，而是别的其它！
　　慕晓帅，你能让陈惠雯留下来吗，能让她不去珠海吗？那绝不可能啊！
　　慕晓帅怏怏回到办公室。陈明非正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将手中一叠资料，放进一个大牛皮信封，用上面白线缠住，递给慕晓帅：“你给总裁送去！他不在楼下中国银行，就在大厦前坪，我给他打个电话。”
　　慕晓帅按过来，迅即往楼下去。

51 细想几百万美金何以不能说

　　慕晓帅送上资料返回来，想起虞总裁问起南衡酒厂的事，而且叮嘱他，不必往外讲，隐隐感觉，总裁与南衡酒厂在最近的沟通中，此事已经摆上桌。
　　不管未来怎么谈，此事也饶不过。
　　慕晓帅作了如下推测，几百万美金到了经世帐上，红姐是财务总监，理论上说，虞总要挪用它，易如反掌，他后来被抓进去，这笔钱在何方，只有红姐和他知道。
　　当然，这是假设他们真要隐匿。

　　对法国里昂银行来说，并无风险，因为有衡岳县政府信用作担保。关键在于美金到达经世帐上后，经世应当履行合作，为南衡酒厂引进设备，否则，还事还真麻烦。
　　这让慕晓帅不得不回忆一下，自己的所闻所见，是否可以找到什么信息。
　　那天是星期一，上班时间，慕晓帅很早就来到衡岳汽车站。他要听虞茂湘电话吩咐，去南衡酒厂。
　　国营单位管理松，本可不跟经理说，只怕万一让人街头看到，溜岗溜到衡岳县上，太说不过去。经理好说话，对他从来网开一面，也就同意他去一趟。
　　衡岳市车站与衡岳县车站，上午对开两趟车，下午对开两趟车。慕晓帅很早来车站，是想方便下午坐车赶回来。客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这是一条长达十几里的大街，县城往两边形成。
　　慕晓帅问了路人，才搭上一款摩托车到达南衡酒厂。还没有进到酒厂，远远闻到酒的醇香，持续弥漫在空中。他下车付了钱，来到酒厂传达室。对方却告诉他，何厂子没干了，换了新厂长。
　　慕晓帅有点吃惊。何厂长这么优秀，怎么就换了？看来，内地的人事任命，还是不能真正改革，依然是上级说了算，不是市场说了算。
　　慕晓帅问新厂长是谁？门卫告诉他，新厂长姓徐，在厂办公大楼二楼办公。
　　慕晓帅道谢进厂，慢慢上了办公楼，来到厂长办，敲门进去。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离的戴眼镜青年，坐在办公桌上。那人头发有点自然卷，看到慕晓帅，即不倒茶，也不请坐，让慕晓帅十分不快。看他的作派，肯定就是新厂长。
　　慕晓帅叫一声“徐厂长”，介绍自己是经世公司所派，来了解合作的事情。
　　徐厂长听到这话，有面色了，侧身从办公桌边，取支透明的东西，给慕晓帅递来，说是矿泉水，酒厂产。然后说：“我们听说了，虞总假释了。你请坐下，我正好了解一些，给你讲讲。”
　　慕晓帅坐下来，一心一意听。对方告诉他：自己刚从县经委调来。南衡酒厂情况比较复杂。酒厂虽然有点名气，由于是地方国营，几十年来，一直没有扩大。县政府内外找关系，有意合资，合营。政府参事室对领导说，轻工局许局长有亲戚在深圳，是大企业家。如果他出面，这事十之*没问题。许局长经历过文革，为人比较慎重。县领导亲自找他谈话，让他放开膀子干。还暗示，如果成果好，政府改选时，就有大功劳，有望选上管工业的副县长。当时背景情况就是这样。

　　临了，徐厂长拉开抽屉，取出一包精白沙香烟，先给慕晓帅一支，慕晓帅摆手勉强，对方硬递过来，并给他打火点上。慕晓帅笑说：“你条理清楚，会讲。”
　　徐厂长微笑一下，继续：局长放心了，让何厂长带上助手，南下深圳，找到了虞茂湘。去年春节，我们这里下了几场大雪，经世公司开展扶贫万里行活动，送来价值20多万元的棉衣、棉裤，还捐出5万元现金。虞总也来了，完后，领导陪同他，考察了工厂，考察了生产，听取了介绍。他比较满意，认为酒厂历史悠久，也有技术力量，工人经验丰富，产品名不虚传；但问题也有两个，一是设备陈旧老化，不能适应现代化规模生产；二是包装落后，缺乏现代意识，打不开国际市场。

　　慕晓帅坐在徐厂长桌子对面，挺享受似的听对方说虞茂湘。吸完烟，在桌上不锈钢烟缸按灭。徐厂长愉悦，又递给他一支；慕晓帅连连摆手，他自己反倒又点上一支放在嘴上。
　　徐厂长继续：虞总裁说他找到了解决问题办法。只要引进国外先进设备，改革现有生产机制，就能使老厂焕发青春，并当即表态，同意联营。于是约定，经世公司投资3千万元港币，引进先进制酒设备，重新装备生产流水线，条件是酒厂自身解决新厂房建设。大家都很欣喜，你想，屡请资金这么多年，如今迎刃而解，谁不高兴啊！
　　于是，当场签定联营协议，县领导亲自协调，请何厂长找工行贷款，搞厂房。何厂长不敢放松，想方设法贷了款，并立即进行厂房改造。虞茂湘回深圳，落实好资金，然后赴港考察设备，再报进出口公司，将设备进口来。但大家都没有想到，我们这边建了厂房，虞志剑却出事了。
　　慕晓帅说：“何厂长因为这事撤职了？”。

　　徐厂长说：“事情远比这个复杂。虞茂湘出事前，经世公司找县政府后担保，在法国里昂银行，贷了几百万美金，但引进设备的事却暂时泡汤了。何厂长这么多年，管理井井有条，产品开发不错。这次联营成功了，可以荣升上调，现在糟了，资金没有引进来，反多货了银行款，就选择辞职了。”徐厂长拭拭眼镜，“许局长头发也愁白了，毕竟是他牵线搭桥。虞茂湘现在回来了，我想应当继续合作吧。实话跟你讲，我上任后，几个领导筹划过怎么办？因为发生过从前的事，经世公司能不能信赖？县领导，局领导都有不同看法，分岐不少。你今天来了，说明虞茂湘也在想办法，可以讨论实施它。这是我表的态，你可以回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