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厂长这么说，慕晓帅知道话题完了，立即站起身。他不知是否完成任务，但至少了解到新情况，到深圳后，可以原原本本告诉虞茂湘。
　　徐厂长送他下楼，来到厂门边，慕晓帅忽想顺便看看许翠琴父亲模样，只说听听许局长意见。
　　徐厂长听了，跨出大门说：“他在政府大楼办公，现在清闲。3月人大会，副县长没升上，还在轻工局担岗。你要去呢，我就派个车。县政府离厂还有几公里。要不这样，你在厂食堂吃个便饭，我派车送你去。”
　　慕晓帅见他客气起来，就说：“不用了。我还是趁早回衡岳吧。”
　　他决定不去看许翠琴父亲了。认识他又怎么样？想起南衡酒厂贷的那些款，没有外来资金？日子快不行了。造矿泉水？岂不是开玩笑，那能卖得动吗？又没钱打广告。但愿虞茂湘从速来投资，让它面貌一新吧！
　　上了客车，慕晓帅坐在一处临窗坐位，想着自己听从派遣，来过南衡酒厂，仿佛已是经世公司一员，一股强烈的*往上涌来。
　　到深圳特区后，虞茂湘事太多，忙这忙那，居然一直没跟慕晓帅谈这事。那晚在宜景花园，也是轻轻放过。到今天，到又让慕晓帅不必说？其中必有原由，只是自己不知。
　　但从头想过这事，好象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无非就是让两位领导，一位没当上副县长，一位辞职。

52 银行来俩男女帅哥笑议风波
　　下午，蛇口大光银行果然来了一男一女。

　　陈总外出办事一会才回来，慕晓帅只好代行接待。
　　那女的还没坐稳，就盯着慕晓帅说：“我怎么好象在哪见过你？”
　　慕晓帅望过去，确实有些面熟，但真的想不起在哪见过，就说：“不会吧。我再来深圳不久。”
　　她旁边的男人笑着对她说：“你这多有意思。这话好象是男人说的吧。泡妞的男人都爱这大套，北京话叫套瓷。”
　　她倒是很认真，说：“没错，真的见过。你是不是在广州上，遇到过一个大爷，她称你为后生。”

　　慕晓帅一听这话，想起来了，她就是那日，坐自己斜对面，在广州火车站，带自己转站台，上深圳特区那位女子。紧忙说：“没错没错，还是你给我指的路。不好意思，还没给你道谢。”
　　临了，急上外边找人来倒茶。陈惠雯不在，便钻进财务室，请向阿真帮忙。然后，自己回到办公室。
　　女子就介绍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这是她的科长。慕晓帅没听清楚，不敢再问，生怕对方误会轻慢，索性如此。这人长得十分象慕晓帅在工厂时，一起玩墨水，一起写作，后来却顶替他去团校读书的那个同事。
　　这人一看就喜欢笑，慕晓帅只得暗中称他为笑笑生，暗合《*》那作者，好记。
　　对方好象看透了他的心思，反告慕晓帅自己姓莫，来自湖南，又说女同事姓鞠，不是菊花的菊，也不是笑容可掬的掬，是鞠躬尽瘁的鞠，来自韶关。
　　趁向阿真倒茶那一会，慕晓帅打量她一番：她蹬一双白色皮鞋，着一条加厚的米黄色裤子，上穿灰色的绒线毛衣，非常时髦。
　　慕晓帅礼节性地问，蛇口如何？之所以这么问，是蛇口在慕晓帅心里并不陌生。它和沙头角一样，是免税区，在南头那边，还得往里走，与香港元朗隔海相望，是交通部招商局全资开发的，中国第一个外向型经济开发区。
　　开荒人之一袁庚、海上世界，陆氏电视机和“蛇口风波”慕晓帅都知道。
　　特别是“蛇口风波”，慕晓帅印象太深了。慕晓帅那时正在上学，写过一篇评论，寄到《中国青年报》，谈论“风波”，只是没有刊出。
　　寒喧没有多少意思，慕晓帅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笑笑生莫科长，端着杯子笑说：“听说过，我那时在湖南，还没有来这里。怎么回事？”
　　慕晓帅就将事情发生过程一遍。大概在88年1月，蛇口青年与来自北京的著名青年教育专家发生了一场激烈争论。
　　专家在演讲中说，来深圳特区有两种人，既有建设者，也有淘金者。有人来深圳特区，是为了赚钱，看上这里经济非常活跃，是为了个人利益到这里来，图这里生活好，工资收入高。动机不对，特区不欢迎淘金者。
　　蛇口青年针锋相对，创业和淘金，在人身上是交织在一起，不那么容易分清楚。我们到深圳特区来，为什么不能赚钱？淘金赚钱，只要没有触犯法律，也为深圳特区建设出了力。
　　由于这场争论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6月，《人民日报》评论部派姓曾的记者采访此事，发表了他写的《蛇口风波答问录》一文。8日，《人民日报》在第三版右上方开辟了“关于蛇口风波议论”专栏，每天见报。

　　这个专栏连续刊登一个多月，在全国引发巨大反响。很多大学，天天广播这些讨论文章，各地一些报刊看到《人民日报》这样的做，也纷纷开始讨论“蛇口风波”。
　　鞠姓女子赞赏说：“你对当代思潮感兴趣？”
　　慕晓帅说：“我记得这事。主要是引发了我的思考。中国的进步，县域文化贡献很大。都市人大多不思进取，享乐不前；乡村文化落后，大多安天乐命。只有县域文化，一面看见城市文明，一面看见乡村愚昧，方知比较，愿意改变方向，构成前进动力。”
　　莫科长点头，表示有道理；鞠姓女子不服：“照你这么说，韶关这样的地级城市，就没有人有动力？”
　　慕晓帅正要回答，陈总急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台全新的摩托罗拉大哥大，口里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回来晚了。”
　　俩银行人，立即起身，跟着陈明非一起进到里间办公室。

53 王世喜再叮嘱慕晓帅识要人
　　慕晓帅知道他们要谈贷款和回扣，有意识将门关上，故意弄出声，离开办公桌到外面转悠。
　　慕晓帅转到总裁办，探头看，王世喜也在摆弄新大哥大，目不斜视。慕晓帅一晃，却给他看到身影，叫住：“慕秘书，进来坐坐。”
　　慕晓帅无奈进去，准备听他说几句就走。
　　“早上那事，你怎么劝住了覃秉华，这事很有意思。”
　　慕晓帅不肯提起哥哥与他朋友在做生意，说：“他一时冲动，正想停下的当口遇上我。可能就是这样。”
　　王世喜笑说：“以我的阅历，当中一定另有原因。对了，南衡酒厂的事，你得找时间单独跟虞总裁说，他当我和陈总面确实提起过，提醒你一句。”
　　慕晓帅莫名恼火，自己来深圳后，就想第一时间汇报，却让他支使自己外出办事，自己闯上门去，又弄个没趣。
　　王世喜摆弄大哥大，将它套进黑色皮袋，慕晓帅答一声就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原谅了这个人，却无法真正快乐起来，莫非是忘了原谅自己？
　　慕晓帅转了几圈，没有见到杨明杰。这小子成天在外跑杂事，很自由。曾听他说，有时会溜去深圳证券交易所，看那一闪一闪的股票行情，发呆。
　　慕晓帅回到办公桌，恰好遇到陈明非，陪着大光银行两男女从办公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