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帅到王主任办公室，里间无人，自己取了饭盆，在茶水间洗后，打上饭，送来陈总办公室。
　　陈总让他跟杨明杰同坐沙发，这事一起听听，再议议。
　　陈总说：“杨明杰，你是怎么认识顾小龙的？”
　　杨明杰还是不明其理：“就在招待所吧。我总往那里带公司新人去住宿。”
　　陈总想喝水，拿起一看，是空的；慕晓帅站起来，拿上他的杯，去茶水间加水，这才想到，昨晚跟陈惠雯分手后，一直没有见过她，不知她去了哪里？水满了，拿上来，送到陈总前。
　　陈总说：“你也不动动脑筋，哪些人可以交往？哪些人不能交往！我告诉你，招待所来人报告了，他跑啦！”
　　杨明杰嚷嚷地说：“跑了？不会吧，他不会跑。我昨天还跟他在一起，去过华强北。”心一急，溜岗的事也说出来了。
　　陈总说：“糊涂！你糊涂。招待所人都知道了，你还蒙在鼓里。1万多元钱房租。怎么办？你自己说，招待所小简说，是你担保的！你也真有办法，把大家都瞒了过去。”

　　杨明杰一下子懵了。陈总向他有没有办法找到他家。
　　杨明杰没有说话，显然他不相信，这样的结局。
　　陈总说：“怎么办？从工资上扣钱，还是找钱来还？我建议你，通知你家里，先垫还。住宿费就等于公款，知道不知道？”
　　杨明杰也不说话，要从里间出来，去找人，慕晓帅拉住他：“晚了嘛。”

　　陈总生气说：“你去吧，想想怎么办？”
　　慕晓帅原以为自己单纯，现在发现有人比自己还要单纯。杨明杰总想改变自己，总想将任何机会都抓住，结果被人利用。
　　他那所谓朋友，表面友好得很，背后却藏着阴谋，家乡话叫什么来着？挖井埋人。
　　慕晓帅跟出来，杨明杰坐在自己办公桌上发呆，大家看着他，一言不说。

　　慕晓帅替杨明杰难过，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生怕一句话让他承受不了，索性也不说，让他这样坐着。
　　慕晓帅试探着问他：“要不要告诉你爸妈？”
　　他还是不说话，临了，站起来，拉他到走廊里，说了一通：我毕业于技校，学的是烹饪，这你都知道。但工作找不到，先在一家私人餐馆谋生。后来父亲托人，弄走进镇政府煮饭，本来要转正，转正后慢慢换岗位，后来遇到乡镇合并，要改革。
　　我当时最大梦想，就是脱离这个职业，因为燕子家人看不起，我也不想做厨师。可父母没能力再为我找工作，自己也没有人际关系。燕子工厂也不行了，我俩就在镇上开了一个饭店，生意不太好，我烦得很，就爱打麻将，燕子天天跟我吵。

　　我一怒之下，婚也不结了，就跑深圳特区来了，燕子只知我在广东，不知我在这里，恨我一生。我想做出成绩再回家，让别人看看，我到底行不行。可我到特区4年多了，没有寄过一分钱回去，你说，怎么能跟父母要钱呢？
　　这话显然是对的。在家乡人印象里，深圳特区工资非常高，你不赚钱回家，反要从家拿钱到特区，无论如何，没法交待的。
　　慕晓帅说：“那怎么办呢？你也真是，来几年了，怎么一点钱没有存？”
　　杨明杰见公司总部人，进进出出，就说：“我先拉厨工和剩饭菜回去，晚上再跟你说。我有个办法，可能行。”临了，走进大厅。

　　慕晓帅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火车上大爷的话，这就是典型的轻信，自己一定要记住。

62 杨明杰说从前慕晓帅心哽咽
　　慕晓帅回到办公桌，法务部眼镜部长和史律师正在向陈总汇报。

　　关于起诉覃秉华的事，两位律师建议，虞总裁兄弟俩再对话，旁人也可调解一下。
　　理由是，本来没什么大事，退回财物就可以了，否则，搞来搞去，会搞出大事来，成本过高。
　　伍总答应他俩，等虞总裁从长沙回来，找个机会，三人一起跟他再说，劝试一下。
　　下午下班时，王世喜对大家说，杨明杰开车送饭，是没办法的办法，上下班嘛，还是请大家自己想办法。这样，总部住岗贝的人，各走各的，有人打的，有人乘公交车。
　　慕晓帅下午接过杨明杰一个电话，让他下班后，一个人来悦凯酒店后面停车坪，他开车在那里等，关于那个办法，他要跟慕晓帅说，然后，一起去办理。
　　如此神秘，慕晓帅也就婉拒了眼镜律师邀请一起回宿舍的提议，一个人走在后面，又在国贸大厦附楼的免税商场大厅待一会，确信大家都离开，才来到悦凯酒店停车坪。
　　杨晓明问他饿不饿，不饿的话，就等一会吃饭，自己现在有事说。
　　慕晓帅说：“你不要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好办法，就立即说。你不告诉家里，哪来这笔钱还给招待所呢？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钱。我来深圳，就带了800块。”
　　杨明杰说：“吴总不是去长沙了吗？我想现在去找红姐。你可能不知道，红姐这个人，最爱帮助人。我进经世公司，还是红姐帮忙的。”

　　“红姐怎么帮你进了经世呢？”慕晓帅不免生疑。
　　杨明杰手把方向盘，一口气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你听我慢慢说。我刚到特区的时候，在花都夜总会做保安，工资太低，感觉没有前途，就跑去八卦岭，进了华联电子公司打工。公司是台湾人与南京一家航天公司合资的，专做高频头。招待所的简艳春，就那时认识的。
　　我在生产线干了20多天，实在干不去。每天都得加班，星期六和星期天也没得得休息，8个人住一间屋，还是铁皮房，每天一躺下，总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城里人，怎么与农村打工仔混一起了。心中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