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事的工作，是将焊好的高频头，压进铝合金盒子里。我一边焊高频头，一边想弄个小发明，提高手压效率。想了很久，有了思路，决定仿订书机，做个能压高频头进盒子里的半自动压盒机。我将这事跟车间总管一提，他很有兴趣，就调我去了新岗位，不再在生产线上搞焊接。
　　可我没有想到，原在车间做搬运的人，也调来同样岗位，还管着我。我想，一定是跟阿春关系好的那位女拉长，误会我做焊接工作常常走神，不安心工作，才将我调动的。一气之下，就辞了这个工作。
　　慕晓帅说：“为什么没找到新工作，你就辞职呢？”
　　杨明杰说：“年青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以为年青就是资本。辞职后，华联公司当天要我搬出铁皮房。我只好到经世招待所来，住在当时做饭的一个老乡处，跟他住一张床。也怪我不来事，不为老乡考虑，住了几天以后，老乡对我说，你找到工作没？所长总在问我，你是谁？为什么住这里？我这才知道住不下去了。”
　　慕晓帅拿出烟来，各人一根，点上，说：“你继续，我在听。”
　　杨明杰说：“有一天，我在路上看到阿春。她告诉我，她们一群老乡，住在专为没有宿舍住的外来工集体宿舍里。问我愿意不愿意住。那里提供一张床，是上下铺，一个月只要十几元钱。但住人很多，二三十个人住一间。如果愿意，带上席子被子去就可以。我就去了。没想到，那些乡下人，都是自己买煤油炉在宿舍做饭，有些人还是男女朋友，进进出出，让我极不舒服。”
　　慕晓帅问：“那吃饭怎么办？”　
　　杨明杰说：“集体宿舍旁边，有几家专为打工仔提供的公共饭堂，付钱就可以。那是饭吗？是猪潲啊。这还不算，为了好管理，上班时分，宿舍里不准留人。我没有班上，人家上班了，我又可以去哪里呢？”
　　慕晓帅笑说：“流浪吧，你？就不会另找工作吗？”
　　杨明杰说：“找了。先找一家内衣厂，可那些全国来求职的人，多着去了。都说给个舞台就行，工资可以不要，拉到业务再说。这能行吗？我就买报纸看，结果，看到鹏程公司在招人，便跑去应聘。聘是聘上了，可鹏程公司不发工资，要跑业务提成。”
　　慕晓帅想起那回所见所闻，说：“难怪你恨这家公司，是不是觉得他们太黑？”

63 花美男疼女人失财者求红姐
　　杨明杰狠狠抽口烟说：“说到吃饭，肚子真饿了。我们去街头吃个白切鸡盒饭吧。我请你。”

　　慕晓帅笑说：“还是我请你吧，你现在是负翁呢。”
　　杨晓明发动车，开出来，沿着街道，东转西转，转到安长大酒店旁边一条可停车，有快餐店的地方，俩人下车，一边盯着车，一边坐在小橙上，各吃白切鸡饭，配送一小碗洗锅水，美基名“例汤”。
　　慕晓帅说：“你把事说完，是不是在那里受到黄兰的压迫？”
　　杨明杰说：“那倒没有，只是看到王世喜偶尔去那里，所以，间接知道了一些事情，都告诉你了。现在说我自己的，我难得回忆这破事情。鹏程不发工资，但管一顿中饭。
　　中秋节来了，公司发了一盒香港荣华月饼，带印花的铁盒包装，很高级，里面有4个月饼，我放在枕头边，找算中秋晚上，请阿春和老乡享用。

　　等我下班回来，发现只有一个月饼了。我操他妈，不知道谁偷吃了。我实在在那种集团宿舍呆不下去了，电子厂积蓄的工资又花完了，鹏程公司这里，又没拉到一个客户。
　　走投无路之际，我只好回来找红姐，红姐那时在财务部上班，二话没说，让我回了经世公司，还安排在总经办做外勤。”
　　慕晓帅心头一咽，差点动情流出眼泪。红姐，又是红姐，多好的红姐。他不只为杨明杰，也为自己，为虞茂湘背叛这样的好女人。
　　杨明杰叭完最后一口饭，向慕晓帅讨一根烟：“说实话，顾小龙跑了，我也可以跑的。可我跑了，红姐怎么向公司交待呢？太对不起人，所以，我决定再去找红姐。这个世界很奇怪的，帮你的人，总会帮你；不帮你的人，总不会帮你。”
　　慕晓帅说：“你向她开口借钱吗？”

　　杨明杰说：“是的，我将来每月工资只领生活费，公司扣完为止，你看，这样行不行？”
　　慕晓帅说：“如果你不愿意取得父母支持，还能怎么办呢？公司有规章制度，也不好办。”
　　杨明杰笑说：“我有点胆怯，所以拉上你。不是其它原因，是自己负了红姐。我上顾小龙当，有两个原因。一是同情他没地方住，我有过那种经历；二是希望他能做成生意，一起创业。这样的话，我的起点也高了，不至于让人看不起。我太轻信！”说完，摇头苦笑。
　　慕晓帅说：“如果红姐借这笔钱给你，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明杰站起身，吞吞吐吐说：“那就走吧，我们去宜景。只是红姐，因为她让覃秉华主政的事情，弄得心情不好，与虞总裁的关系也麻烦得很。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慕晓帅说：“还有什么办法？莫非你要找阿春借钱给你？你想得美。”
　　杨明杰说：“不是不是。你想歪了。如果我给公司打张借条，你帮我找虞总裁签个字，你觉得行不行？”

　　慕晓帅说：“你以为我是谁呢？我屁股还没坐稳呢？我知道自己有几斤。”
　　杨明杰说：“那如果你开口，向陈惠雯借呢？你愿意不愿意？而且一定能行，她有钱的。”
　　杨明杰拐这么多弯，原来是打自己这个主意。
　　慕晓帅气不打一处来，怒说：“你要我使美男计啊？去你的。我才不会向女人借钱呢！”临了，又觉伤对方心，解释说：“杨明杰，女人不容易。她们的美丽那么短暂，还要十月怀胎，生儿育女，不珍爱她们，实在说不过去。”
　　杨明杰说：“好吧，就当我没说。没想到，你这么怜香惜玉。我是明白了，难怪女人爱慕你呢！许翠琴，你没有沾她的处女身；陈惠雯，你也保护她。我真受不了你。好吧，我们现在去找红姐。”
　　慕晓帅坐进面包车里，将车门带上，忽然想起李总跟杨明杰关系好，就说：“杨明杰，你为什么不向李总借钱呢？他是高管，一万多的月薪。”
　　杨明杰连连摇头：“那使不得。李总那个人，有点怪怪的。”
　　慕晓帅说：“我看他挺好，怎么怪怪的。”

　　杨明杰不回答，反说：“前面有车，你让我好好开车。别违章了，我可没有驾驶证。”
　　临了，打开车上音响，放了张国荣的歌《太阳晨辰》：太阳晨辰，即使变灰暗......是粤语，慕晓帅还有点听不全懂。
　　面包车一路往黄贝那边的宜景花园别墅开去。
　　慕晓帅一路都在想，徐筱红会不会同意？
　　如果问起自己多次打过电话的事，自己说不说？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