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汝潜给自己注射了一针丨盐丨酸艾司洛尔,这是一种受体阻断剂,有稳定血压和增加心脏供血的作用。他担心他的身会受不了。黑暗中米歇尔神父捧着一本圣经悄悄推开了大门,站在门柱边耸着高高的眉峰凝视我们。他告诉我们他想见证这个奇迹。接着,陆汝潜把手指放在了微感仪的红色按钮上,但顿了顿没有按下去,脸色异常严峻地望着我和吴少校,似乎在进行最后确定;吴军医官看看他,轻声道:“可以开始了!陆参谋。”
日期:2012-10-25 14:55:00
陆少校于是按下了微感仪的电源开关。
微感仪与电击针是串联在一起的,它自动控制电击针朝李寒山放电,同时监测李寒山的生理变化。大概过了三十秒,李寒山突然翻着白眼挣扎起来,像热锅上的蚯蚓,喉咙里吐着一丝一丝绵长的气声,听上去十分恐怖,明显能感到那种挣扎来自他的身体内部而非身体本身。
“这应该是驱魂液的作用吧?”我问。
神父口里叫着“上帝”在胸前划着十字。陆汝潜见我们都很诧异,观察着李寒山说:“是的,药物反应。这是典型的灵魂劫持表现,呆会儿我们看看那个‘古装影子’是怎么回事。”
吴慎之说:“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反常的反应。”
接着,陆汝潜又按下了U形波感应仪的开关,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根注射器,走上去在李寒山的手臂上打了一针,剧烈抽搐的李寒山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但脸部肌肉却忽然像氢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皮肤变得透明而苍白,好像能看到里面的血管,以至于鼻子眼睛都成了平面符号,肉球的直径差不多有一尺,你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头能像气球一样鼓胀成这样,就连吴慎之也忍不住喊了起来“我的天啊!”
我本来站在离李寒山只有不到一米的位置,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无声地袭上面来,忍不住连连后退,同时李寒山那怪异的形状使我一阵恶心,干呕了两声,从头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地喊道:“陆少校,他会不会爆炸啊?”
陆汝潜皱着眉头,没有搭理我,紧张地看着微感仪指针和U波针那大幅度摇晃,一个红色的警报灯居居居闪烁着狂叫,看情形好像真的到了某种未知的临界点。陆少校端起桌上的一杯的冷水喝了一口,朝李寒山那颗圆圆的气球脑袋喷去,好像在降温。
吴慎之旋转着U波监测的旋钮,发现李寒山的生理反应并不强烈,便紧张地问道:“生命阻断?”
陆汝潜回头看了看U波仪,用手动把电流调到了最小,但微感仪竟突然嘟嘟叫了起来,显示感应到了超量的负荷,而且极不稳定,指针在一秒钟内在上限和下限之间波动几个来回……接着,房间里响起一声泄漏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只见李寒山的气球脑袋正在瘪下去,一股白烟缓缓从根根直立的头发丛中冒出来——“一非,打开幻灯机!”陆汝潜朝我喊道。
啪的一声,一束蓝得透明的光线立刻射在李寒山的身上,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似的,我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只见李寒山全身上下熠熠发光,好像连他周围的空气都被照成透明的蓝色了——而那团散漫的白气在蓝光下竟显形为人形,只不过不很稳定,就仿佛一个处于幻化状态的气体人,身体也是透明的,泛着淡淡的蓝色,袅袅婷婷在李寒山头顶飘荡……就在我这样描述时,它已经像脱开的影子一样飘到了李寒山的肩膀后面去了,有一部分却搭在椅子靠背上,像两只紧紧抓着椅背的手臂。
我心头突然一动,那个影子难道就是那只附体的灵魂?
它会不会反过来钻进别人身体里去啊?
日期:2012-10-25 14:56:00
一直站在门边的米歇尔神父趋前一步,朝李寒山突然举起《圣经》大声念起来,以圣父、圣母和圣子的名义宣布“让撒旦的归撒旦,上帝的归上帝”。随着李寒山脑袋的恢复正常,那团白气又哧溜一下被他吸了回来,像一条鳗鱼钻进了他的头顶。
“怎么又回去了?”吴军医官喊道。
陆汝潜也有点目瞪口呆:“药效强度不够?”
他和吴军医两人又蹲到李寒山脚边重新涂驱魂液,示意我加大电击针的电流,说实话,我几乎是抖着手在调节电流,一边观察李寒山一边克制的调,生怕一不小心把李寒山给烧出啥问题,似乎到了某个强度李寒山的脑袋突然柔软地波了一下,汗湿淋淋的头发猛地像刺猬毛一样刷地竖了起来。我觉得他好像就要出体了。
可这时吴慎之却脸色一变,朝前一探身子,恐惧地盯着地上说:“血?”
我和陆汝潜低头一看,只见一股鲜血从李寒山椅子下面的阴影中缓缓流出,仿佛书写一样流畅很快便流成了两个歪歪扭扭的汉字:“停止”。
停止?
李寒山叫我们停止?
我们三个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苍白,可能陆少校也是第一回见到一个被灵体附身的人做出如此理性的反应,立在那儿就有些呆住了,我们不约而同去观察野兽一样狰狞又面孔扭曲毫无意识的李寒山,他闭着眼睛浑然不觉。如果是他要我们住手的话,说明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超越了肉体——也许要我们住手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附体。
陆少校马上跑到幻灯机后面,使劲旋转上面一个旋钮,幻灯机的光芒顿时暴涨,靛蓝光束几乎变成浓稠的黑蓝色了,应该是密度很大的蓝光,可以想见它对灵魂体的刺激也应该最大。只见光束一起,一股黑烟立马从李寒山的后颈窝上冒了出来,好像他的衣服要被点燃了似的。当然这只是我们的错觉罢了。那团黑烟缠绕着似乎要飘起来,但一时又没有完全脱离李寒山的身体,所以有一种挣扎的感觉。
我觉得像一只海底发散着触角的章鱼。
而厚重冰冷的蓝光打在它身上似乎变成了灼烤。
“驱魂液!”
陆少校意思是要我们直接把驱魂液往李寒山身上泼去,可我和吴军医有点面面相觑,望着桌子上的驱魂液小瓶有点畏缩。这时,米歇尔神父好像也觉得事情有些变化莫测,念着SAM手哆嗦得连十字架也拿不稳了。吴军医官抢在我前面从桌子上拿起驱魂液小瓶,哪知,李寒山这时却“啊”了一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我们再看那团黑烟,发现它已经无声地挣脱开了,变成一个黑色的人影冉冉飘上屋顶……“真的是古装呀?”我和吴军医一起叫道。
日期:2012-10-25 14:57:00
陆少校赶紧操纵幻灯机把光束往上移去追逐那个灵体,可惜蓝光的穿透力很弱,而教堂的屋顶特别高,十分深遂,它飘到一定高度蓝光就变弱有些看不见了。见此情形,我灵机一动,立刻抓起吴军医用来巡夜的手电筒照去,可是手电的白光只在高高的教堂穹顶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光圈,陆少校冲过来把我的手往前扯了一把,把手电筒扯到了幻灯机的蓝色光束下,这样手电光在穿过蓝光后也马上变成了蓝光。
那个黑影也立刻出现在穹顶上,只见它灵活得像一只动物,变化着身形往花窗上飞去,一贴到花窗便薄成一个投射在花窗上影子,沿着窗缝往外出溜。
我们几个简直都看傻了。
随着哧的一声轻响,一股青烟从U波仪上冒起,接着便是扑扑两声微感仪、U波仪和幻灯机一下子断电了,李寒山手脚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不知是吸气还是呼气的咝咝声,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发红的眼睛十分迷离,好像大梦初醒,而意识还没有回归。
我用手电往他脸上一照,光亮下呈现出极度恐怖的一幕:他那发红的眼睛竟然是因为有鲜血从眼眶中渗透出来,已经流到下眼睑了。我“啊”了一声,说:“七窍出血?”
“吴兄,看你的了!”陆汝潜朝吴慎之道。
吴慎之走到李寒山跟前刷刷刷扯掉他身上的电极,嚓嚓嚓几剪刀把绑在李寒山四肢上的纱布条剪断,把李寒山抱起来平放在地上,立即对他展开施救,首先注射了一针丨盐丨酸艾司洛尔,然后用酒精稀释涂在他脚板心上的驱魂液。我很担心是因为电流太强把李寒山给电了的,陆少校安慰我说:“这跟电击针没关系。我们去后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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