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犹豫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一个小铜铃,铜铃发出急促而清脆的铃声,响了极轻极短的一瞬间,不一会,宫主君色就来了,我听见他的脚步声,霸气张扬的脚步声,轻轻地踱进来。
“怎么了?”君色问。
“宫主,六师姐要回魔影宫。”紫苏说。
君色闻言默不作声,然后他踱到我的身旁,说:“我知道你不会在这里呆得下去的,你的心只在一个地方留得住,但这里却是你最后的安全屏障,因为我用魔力过滤了全部的颜色,使得这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彩虹与你们对应的那一轮颜色因感受不到你们存在而消逝不见,所以冰川雪府的人会以为你们已经死了,因而你们可以最终安全地活下来。”
“我不要活在无尽的黑暗里,我要回魔影宫,我要看见颜色。”我执拗地说,“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会疯狂的,宫主,请你让弟子回魔影宫,弟子不惧怕死,弟子愿为战斗而死,但不愿在黑暗中苟活。”
“紫苏,你呢?”君色问紫苏。
“女儿愿追随六师姐,天上人间,地府黄泉。”紫苏说。
“唉。”君色发出一声颓然的长叹,那声叹息凄凉悲壮,令人肝肠欲断。我理解君色的那声叹息,他知道我们回了魔影宫,没有暗殿作为庇护,我们会死。
但,有时候,死比活着好,死了就不用再去想很多的事,而活着要接受很多你不想接受的,比如赤烟的飘忽善变的心,比如魔魔影宫与冰川雪府之战的种种秘密。
一切仿佛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们无力扭转,唯有战死,是自己最后的权利。
日期:2006-9-4 22:52:05
—17—
重回隐殿,确如死后复生,众位师兄师姐看到我和紫苏双双现身,惊诧莫名。他们都以为我死于顶撞宫主,因为那天以后他们没有再看到我,而彩虹的那抹蓝色也随之消逝了。
傍晚的时候,我与紫苏回到魔影宫,天边的那轮彩虹七色俱全绚丽无比,只是,某一些美好,已经消失了,再也寻不回,比如紫苏的断臂,我看着她那只空空的紫袖随风飘忽,心里便有些窒息的疼痛。
她是如此年轻,美丽,却如此无辜地,变得残缺。
因为紫苏的复活,赤烟又忽然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眼睛里只有紫苏,并且因为紫苏的一只手臂被我所断,而对我仇恨无比,看向我的目光里,仿佛含着一道道的利刃,凌厉而无情。
我对自己说,我已经习惯了,我不介意,但是我的心,还是无法控制地沉得特别特别的低,我不知道,赤烟爱着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整个过程中他的心,似乎总是在摇摆中?
脑海中云翻浪涌,前尘后事皆入心胸,扯乱我的神智,我无法入睡,于是披衣下床,于窗前借着淡淡的月色细看那一朵断冰给我的小小槐花。
魔影宫没有冰,因而槐花凋了,不再洁白如玉,花瓣泛着黯淡的黄,干枯憔悴,像一个濒死的老人,容颜枯槁,形色俱灰。
我想要更多地怀念小的时候,怀念断冰小时候的样子,却,无法细忆,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朦胧琐碎的梦境,梦醒后,我在魔界,断冰在神府,我们是仇敌,不再是幼年的伙伴。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罢。
我倚着窗子痴望着夜幕上那一轮泛着清辉的皎洁明月,心中一片空洞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怎么做,想到赤烟漠然无情的眼神,我心中渐觉一片湿凉的冷意。
一道绚丽的暗影瞬息飘近,直逼我的窗台。我站着没有动,任凭那一袭华丽耀眼的彩虹长袍飘进我的窗子,立在我蓝纱拂动的房间内。
魔影宫身着七彩长袍的,只有宫主君色和魔后彩姬,君色没有害我之心,但彩姬却有残我之意,但不管是他们哪一个来找我,我便是挡,也挡不住,所以我从容地站立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那袭华丽张狂的七色彩袍窜进我的房中。
是宫主君色,他静立房中,痴望着我,口中低喃:“蓝裳、蓝裳……”我恭身施礼,口中却冷冷地说道:“宫主深夜来弟子房中,不知所为何事?若无要事,弟子请宫主回殿,明日弟子与众位师兄师姐再去大殿听训主令。”
“蓝裳,今夜前来,不为任何宫中事,只为本宫想见你。”君色说着,跨前一步,向我靠近。
我警觉地避后几步,退至床侧,低首叩礼,凛声回道:“宫主,请注意言语礼数,时已深更半夜,宫主不便在弟子房中久留,请宫主自重,速回殿中!”
日期:2006-9-5 12: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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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色并不理会我的话,而是径直向我逼来,然后突然将我扑倒在床上,将他的脸俯上我的面颊,并试图吻我的唇,我用尽气力,却无法推动他丝毫,他的手同时不安份地抚摸上我的胸,我又羞又愤,情急之下,猛地捉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君色的身体突地闪现一道绿光,然后整个人就倒下地去,颓然无力。我知道,我咬到了他的魔筋。
魔影宫的人,所有的功力俱在右臂的魔筋,所以臂是整个身体的功力聚集处,一旦手臂被伤,则整个身体失去抵抗力,这就是为什么,断冰袭击了我的右臂,我晕死过去,彩姬袭击了我的右臂,我又昏迷。
君色无力地倒在地上,我不由心生慌乱,现在他被我伤了魔筋,已经无法自行回殿,我若只身送他进殿,被魔后看见,只恐又要徒生事端,思量之下,我决定去紫苏,让她扶君色回殿。
魔影宫的夜清冷而沉寂,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只听见自己的呼吸,细致而微弱地在空旷的院中发出一团一团的霜气,我走向紫苏的房间。
她的紫色的窗纱安安静静地闭合着,我俯耳在窗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我想她一定是睡熟了,想到她的那只断臂,我心下便又涌上愧疚,想到如果现在再让她看到她的父亲对女弟子无礼而被伤在女弟子的房中,对她将是一个怎样的打击,我决定不找紫苏,去找赤烟。
经过青火的房间时,我意外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绿依的声音:“青火,你总这样如何是好?男子汉应该坚强勇敢,我总不能每夜陪你到天亮。”
“我不管,只要冰川雪府的人还会来,有师姐在魔影宫,我就绝不一个人睡。”青火的声音里,竟有几许撒娇讨宠的意味。
原来,青火和绿依,竟早已夜夜同室而眠,而我却迟钝得,什么都不知道,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喜里,黯然伤神。
赤烟不在房中,我警醒地回转身去紫苏的房间,轻轻推门而进,果然如此,赤烟的红袍坐在床侧,守护着熟睡中的紫苏。
原来,他们都不孤单,孤单的也就只是我而已。
赤烟朝我一挥手,示意我出房间,我走出来,他轻步跟出来,凛然问道:“这么晚了,你来作什么?”“这么晚了,师兄在小师妹的房中亦是作什么?”我反问。
“紫苏本就功力最浅,现在又断了一臂,我担心冰川雪府的人来夜袭,她会毫无反手之力,所以在此守护她。”赤烟说得冠冕堂皇。
“你以为,冰川雪府的人想袭击,你就抵抗得了?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魔影宫没人可以打败冰川雪府的神者,你这样,不过只是想陪着紫苏而已。”我冷冷地说。
日期:2006-9-6 13:21:30
—19—
“随你怎么想,我不会丢下紫苏一个人的。”赤烟说完,一甩袖袍,转身进了紫苏的房间,关上了门。我无言地立在魔影宫寂寞萧瑟的夜里,心中一片空荡孤冷,其实我一直如此无依无靠。
只剩下最后一个可以找的人,就是黄楚,我是宁死也不想再与橙惜有任何牵扯的,我憎恨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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