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这夺目的七彩,我也厌倦了单调苍凉的白色。”冷妃幽幽地说。
“一切皆因为这个?彩姬拥有的,你未能拥有,所以你恨彩姬,迁怒魔影宫,所以你要将魔影宫毁灭?”我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
“哈哈哈,哈哈哈……”冷妃忽然笑得疯狂而难以自抑,她的两只空阔的长袖随着身体的剧烈狂笑而微微地颤抖着,像一只苍白的蝴蝶的翅膀,在凄凄的冷风里竭尽全力地张开,却无处可飞。
“蓝裳,你说得真好,”冷妃注视着我的眼睛,冷笑着说,“回魔影宫去,将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告诉君色。”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想让他痛苦,层出不穷的痛苦,像波浪一样的涌上来,淹没他,越挣扎越陷得深,备受折磨,不堪其负。”冷妃幽幽地说。
“你错了,他不会痛苦的,这句话或许他在心中早就知道,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没有能力让君色因为这句话痛苦,他不喜欢你,你这样残忍的女人,他不喜欢。”我很直接地说。
“不要再惹我!”冷妃声色一凛地说,“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只是我现在想放这只蚂蚁去咬马蜂。”
“忘川!”冷妃一声呼出,忘川立即像片浮云似的从殿外飘进,白袍展动,如一面旗帜,张扬猎动着在我的身旁卷起一圈冷风。
“把她送出去!”说完这一句,我已看不见冷妃的踪影,她似乎忽然间如一片雪花般消融蒸发,没有一点痕迹留下来,空气里忽然寒冷无比,那抹属于春花的香气,只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觉得一切如梦幻般的不可思议,在冰川雪府的日子似乎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无所获,也不曾受到丝毫伤害,就这样地被忘川带往冰界的边缘,漫天的飞雪凌啸而下,落满我蓝色的裙裾。
日期:2006-9-30 21: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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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断冰。”我又对忘川说出我来冰川雪府时对残雪说出的同一句话。
“他不想见你。”忘川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相信,”我冷冷地盯着忘川的脸,说:“他不会不想见我。”
“女人自视过高不好,”忘川说,“他为什么就想见你?你把残雪伤了,我们都忍着没有动你,因为冷妃娘娘有交待,但我们不可能对你友好,包括断冰。”
“那便不见吧,”我看着漫天的冰雪席卷而下,漠然地说:“告诉他,我已经忘记他了。”
“我会转告。”忘川说完这一句,便转身飘去如飞,留下我独自面对茫茫雪野的凛冽寒冷。
我踏上九千里的归途,回魔影宫。
又走在曾经与橙惜一同走过的路程,那些旧日的景色仍然在,但是一切不复当初的模样。
我独自走在苍凉萧索的三千里荒山上,风餐露宿,寻取草根和野果裹腹,我才发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除了我会运用魔功杀人,我别无所长。
步入三千里泽国的时候,我看到天边一轮雨后的彩虹,绚丽妩媚,流光溢彩;我看见宫主君色端坐在魔猪之上,面容沉静,宽大的彩袍在空旷的冷风中翻转拂动。
我冷冷地凝望着他,望着他眼中的苍凉和寂寞,不发一言。
“蓝裳,你太任性了。”君色的声音听上去很忧伤,仿佛沙子在风中扬动,碜得皮肤有些微的疼。
“来吧,”君色对我伸出一只手,“我带你回去。”
我站立未动,凝神望天良久,然后,我旋身跃起,落身在他的座骑魔猪上,我说:“好,我跟你回去。”事实上,在离开魔影宫的日子,我确实非常想念那个地方,那里有我熟悉的一切,离开了那里,我就什么也不是。
君色怀拥着我,魔猪往魔影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切,又与此前的那一次君色半路拦截我的情景相似,只是,一切又已不一样。
我想见赤烟,非常非常的想,回到魔影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赤烟的房间。我承认,爱是一种近乎残忍的灵魂折磨,它有时候与理智无关,我明知道赤烟爱的不是我,但是我无法停止自己对他的思念与关切。
月色如霜,魔影宫的夜沉寂宁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宫主君色站在高高的古树枝头,像一段被截断的彩虹,无声无息地挂在那里,怔怔地凝视着我月光下蓝蓝的影子奔向赤烟红色的房间,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来阻止我。
但是,赤烟不在房间。我知道,赤烟有可能不在房间,但我还是先奔去了他的房间,但与预料中的和记忆中的一样,赤烟不在房中。
日期:2006-10-8 18: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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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去紫苏的房间寻找赤烟,我独自徘徊在魔影宫清冷的月光下,突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多余,似乎魔影宫从来就不需要我,也永远不会怀念我。
我看到宫主君色站立地苍凉的古树枝头,绚丽的七彩长袍在如水的月光下浸满了凄艳的忧伤,他神情黯然地独守着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悲伤,此时此刻,没有第二个人看得见他的哀伤。
我展裙飞身跃上枝头,与君色在月下两相对视,我的眼里噙满了暖暖的眼泪。
“宫主,告诉我,我应该在哪儿?哪里才是我的归处?”我低声问君色,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没有任何的声音。
“去红尘凡土吧。”君色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但,我能够感受到有一丝温和的暖,在清冷的空气中暗暗地流淌着。
“其实这一切在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是么?所有的一切,尽在冷妃的掌控中,我们无论怎么做,无论避到哪里,都逃不过她布好的局,是么?”我看着君色月光下漠然的脸庞,问,“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放过我们,她只是想慢慢地折磨死我们,是么?”
君色的脸在暗淡的月光里隐约模糊,他不说话,只是无声地静立在我对面的枝头,风拂过他的七彩长袍,他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昆虫的尸体,僵直地挺立着。
“二十年前,你爱上了神界的雪姬,也就是现在的彩姬,你带她离开了冰川雪府,娶她为魔影宫之后,从而与冷妃结下了此仇此恨,因为冷妃也爱你,但你没有带她离开,所以她恨你,恨整个魔影宫,是么?”
君色的身体忽然颤抖得如同一片秋风中的叶子,飒飒地摇摆起来,良久以后,他恢复常态,平静地说:“蓝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聪明的女子,都不会有好的结局,你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悲剧。”
“你的意思是,我说对了?”我问君色,月光下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冷风里仍有些微的颤抖。
“蓝裳,别想太多了,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君色说完,长叹一声,又说,“我希望你能够活得简单些,这样你便能有一些快乐,而不必一直这么痛苦。魔者不是神,我们的一生很短,你要尽可能的快乐。”
“但是,我快乐不起来,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存在,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活,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因为什么而死。”我凝视着君色黯淡的影子,轻轻地诉说着,眼泪又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染湿了衣襟。
在宫主君色的面前,我越来越脆弱,脆弱得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沉重,忧伤,压抑,经历了这么多,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冷漠骄傲的蓝裳了。
日期:2006-10-9 16: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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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裳,我希望你快乐。”君色静静地说。
“是,我也希望我快乐,活的意义本不是为了痛苦的存在,但,作为魔者,我们只不过是神者掌中的玩具,你要我如何快乐起来?”我冷冷地述说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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