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愈回返魔影宫,我与雪姬仍旧按宫中旧例举行大婚之礼,但婚礼之上你携雪姬不辞而去,从此一别,二十年之多,你知道这些年,我独自在苍茫森冷的冰界里是怎么活的吗?”
君色只是沉静地站立着,似乎亦陷入了对那段往事的回忆中,他没有接她的话语,于是冷妃又继续说道:“我换了容,我把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换掉了,我甚至为了力求容颜完美,换掉了眼睛,你知道我的眼睛是谁的吗?”冷妃冷笑着说,“是你们的女儿的。”
日期:2006-11-19 20:4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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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在君色和彩姬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震惊,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冷妃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她的脸上浮现一丝失望,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说着:“我用我的眼睛,凝视了你们二十年,你们的一切,终在我的注视中。”
“你错了,你的眼睛早就被扔掉了,紫苏的眼睛是凡界的一名被弃男婴的。”我残忍地说出冷妃或许并不知道的一些过往,因为,我要挫败她的高傲。
冷妃的脸上的失望再次浮现,然后,我听见她的一声极轻极淡的幽叹,像夜的微风拂过沾露的竹叶,凉而湿冷的气息,弥漫在萧瑟的空气里。
“一切该结束了,我没有耐心了。”说完,她骤然展袍跃出,白衣飘飞如雪,转瞬消失在青竹居外不见。
“我知道她在哪里。”彩姬说完,身形一闪,七彩虹衣已然拂空而去,我们匆忙紧步跟随,去奔赴最后的结局。
冰界的冰块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迅速地融化,越来越多的冰水漫滚涌动,涛涛而出。君色跟着彩姬,我跟着君色,赤烟和橙惜紧随着我,我们的衣衫如云彩般绚丽妩媚地在苍白空冷的冰界纷飞而过。
冷妃大殿中,神界的四位执剑神者凝神肃立,他们的脸庞上看不到任何的感情,像一块又一块的冰雕的容颜,褪尽了鲜活的生命原本所应有的生动。
冷妃端坐在冰雕的巨座上,晶莹剔透的冰角闪着阴冷幽静的光芒,她的白色衣裙平展在高高的冰阶之上,冷风恻恻地拂过,像一片飘渺的白色云朵,浮动在冰山雪野之上。
我看见忘川的一只手里,攥着一件衣裳,明黄色的衣裳,属于黄楚的衣裳。我的喉头一阵酸楚,但是我忍着没有让泪掉落下来,一切不过是按着注定的结局进行到最后而已,我已毋需再难过悲伤。
“黄楚在凡尘的一个荒山空庙中,度过一段不被任何人干扰的平静时光,但是,他避身事外,不代表就可以豁免死路,魔影宫的每一位活着的魔者,最后只能是死,要怨,你们只能怨君色。”冷妃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甜润动人,但,我的胸口像插着一柄钝刀般的感到疼痛窒息。
“现在,轮到谁了呢?”冷妃静静地问着冰阶下的我们,又似在自问,神情中满是自得的嘲弄,她一直在等待的,也只是这一天而已。
我转首看向君色,他的面庞的五彩血筋又开始隐隐暴现,他动怒了,任谁也不可能在此时此境下平静自然,视若无事的,他已经被这一场仇恨的报复折磨到了最后的防守边缘。
日期:2006-11-20 12:2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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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惜幽幽地凝望着君色,目光里一片哀怜的疼惜,我想她是真的在爱着君色,所以才会在我们濒临死亡的最后时刻,用这般凄楚无奈的目光观望他,却无力救助她自己以及她爱着的那个宫主魔士。
橙惜的长剑出手的时候,我们都讶然失色,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中,魔影宫的弟子拨剑相向亦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但是她义无反顾地旋身而起,长剑指向的,赫然是残雪。
她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都认定残雪是冰界弟子里,功力最低浅的一个,因为她眉目里的浮躁与张狂,显示着她的功力修行的浅显。
但,赤烟的剑骤不及防地在身后攻向橙惜,橙惜唯有闪身避剑,放弃攻击残雪的机会。
我冷冷地注视着赤烟,心中对他的恨意渐生,我说:“同门师兄妹十数年,虽不同父母,却是同师宗,残雪曾经是你的妹妹,但她已否认手足深情,她能给你的,只有她手中冰冷的剑,你却如此维护她,弃同门情谊于不顾,你真残忍。”
与此同时,我的长剑猛然出鞘,剑尖直逼残雪,橙惜立即会意地转身一剑拨开赤烟的剑,然后回身一剑猛然刺向残雪的胸前。
我们配合得默契之至毫无缝隙,以致于残雪来不及抵挡,胸前立即有血柱喷涌而出,她恼怒地瞪视着我们,眼中满是怨恨,但,深仇已至此,不是鱼死便是网破,谁也已经怨不得谁。
我不再去想应该如何的化解这一场历时二十年的旧仇宿怨,我只想着我是一位魔影宫的护宫弟子,我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魔影宫的生命和利益不受侵犯,所以,我心中杀机升腾,身上热血澎湃。
赤烟的眼中燃烧起愤怒凶狠的火焰,他奔行上前扶住了残雪,而断冰的眼中,只剩冷冷的波光,他沉默在注视着我,不发一言,也没有拨剑动手的迹象。
我和橙惜的长剑再次挥出,在我们指向忘川的同时,无府的长剑也立即寒光四射地加入战斗,两袭白衣和一橙一蓝的两袭纱衣在冷妃阴沉幽暗的大殿内杀气腾腾地旋转拼命,一片剑影肃杀的寒气。
不知道多久以后,战斗停止下来,忘川、无府的衣衫上沾染着红色的血迹斑斑,我看着他们剑尖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然后我看到橙惜橙红色的纱衣上满是鲜血的痕迹,她中了他们的剑。
但是,我的身上没有疼痛的感觉,我没有受伤,一处伤口都没有。
我扭首看君色,发现君色的七彩长袍已不知去向,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虹衣,站立在冰凉的冰阶上,彩姬的眼睛阴冷刻薄地注视着我,我低首顾视,我的身上披裹着君色的彩虹长袍,明媚得扎眼的七色光彩灼痛着我因战斗而酸涩的眼睛。
日期:2006-11-20 20: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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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惜的眼中泪如泉涌,因为她也看到了,我的身上披裹着君色的彩袍,我被君色的魔力护佑着,所以我没有受伤,而橙惜中了神者的剑,生命垂危。
“到底,他还是只会疼惜你。”
橙惜对着我说完这一句,便哀伤地翕上了眼睛,我蹲身跪在她的身旁,用手轻轻擦拭着她脸庞上的泪,冰凉而潮湿的泪滴,摸在手心里,令我的心里涌上莫名的凄楚。
魔影宫功力最强大的弟子,橙惜,就这样的地死在了忘川、无府的剑下,赤烟显然已不会再拨出他的剑,他的心里,已忘记所有的师门同宗,他的眼里只剩下他的妹妹,残雪。
只剩我一个,我还能够做什么?我看着忘川、无府一触即发的防备与斗志昂扬,我看着断冰漠然游离的眼神,我看着残雪捂着伤口倒在赤烟的胸前对我闪动着嘲弄挑衅的目光,我忽然对一切失去了坚持的欲望。
冷妃的声音从高高的冰座上缓缓地传下来,娇柔温和的声音,不露痕迹地命令道:“断冰、残雪,你们知道你们该怎么做。”
我在残雪的眼中看到了诡异的笑,我在断冰的眼中看到了绝望的哀伤,然后,我听到了赤烟的一声低沉的呻吟,他再一次地,被他的妹妹的长剑刺中了胸膛。
与此同时,断冰的剑在一瞬间扑杀而来,我仓促之间手中长剑脱手迎击而上,一道蓝光如饿蛇游历而出,断冰白色的衣衫上顿时开满大朵的红色鲜花。在我的长剑飞出的同时,断冰撤回了手中的剑,他生生地受了我的一剑。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闪避?”我再次问出同样的话。
“宁愿我死,也不能让你死,花,你要好好的活着。”断冰的眼中,有晶莹的波光闪现,我不愿意相信那是他的眼泪,因为我忽然担心他会在他的眼泪中死去,真正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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