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说过,‘槐哥哥,我宁愿和你死在一起,也不想活着与你分离。’我曾经为这句话感动了十几年,在冰界阴冷的岁月里,我始终守护着一朵娇小的槐花,一如守护着心中那个最美丽最甜蜜的心事,终于有一天,再次见到了你,而你已经把一颗心给了另一个男人,你亲口对我说出同样的话:你宁愿和他死在一起,也不愿意活着与他分离。”
“我知道你这朵槐花再也不属于我,所以我把那朵用心呵护的槐花给了你,然而在魔界的短短数月,你便让它凋零萎谢,当我再次握着那朵干枯的花朵时,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再愿意和我同生共死,所以,我把生的机会留给你,我去赴死。”
日期:2006-11-21 12:3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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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断冰苍白的脸庞和白衣上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花,眼中的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我低泣着说:“槐哥哥,对不起……”
我只剩下歉疚。尽管我多么希望回到童年的那个长满槐树的村庄,与槐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不爱他,我只是依赖他。
断冰的目光清澈而宁静,仿佛死亡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着归宿,他的眼睛无怨无悔地闭上,再也没有睁开。
冷妃在笑,她的笑声以一种极度的柔美盅惑着我的耳朵,但是,我的心充满着无法抑制的仇恨,恨这奇怪疯狂的命运安排,恨这阴险狠毒的神界主宰,我抬起泪眼,以一种无比犀利的目光盯住冷妃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
我旋身凌阶而上,蓝衣飘飞张扬如一只硕大而疯狂的蝴蝶,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冲向冷妃的冰座,一切皆是她的精心策划和蓄意安排,如果不是她,他们就不会死,因为她的残忍,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仓促无辜地死去。
忘川、无府的长剑在我的左右两侧凌厉地刺来,但,彩虹长袍折射出一种奇怪而夺目的光芒,抵挡了袭来的剑气,使我安全地奔赴到了冷妃的巨大的冰座前,直面她的娇柔阴沉的脸,逼视着她的婴孩般纯真清澈的眼睛。
“你是杀不了我的,因为我是神。”冷妃平静地说,笑容里有一丝隐隐的得意与张狂,但依然不失她的妩媚娇俏。如果这一张脸不是在这样的一个亦男亦女的残酷阴险的神的身上,那么这该是一张令多少男人心醉神迷的脸?
她向着我缓缓地伸出一双手指,我立即挥舞长剑以蓝色霞光剑气护罩全身,使她的双手无法靠近。她冲着我温柔地笑,一瞬间她的一只手便迎着剑气接触到我的身体,她说:“你当真以为,你能抵挡得了我么?”
但是,她的手指没有伤我,她只是轻抚着我身上的那件彩虹长袍,她说:“蓝裳,把这件衣裳脱下来,给我穿,好么?你看,颜色多美丽,给我穿,好么?”她的目光里有着孩童的贪婪,像一个饿极的孩子,忽然看到一枚糖果,迫不及待而誓在必得。
“蓝裳,不可以!”君色的声音在冰阶下坚决地响起。
我听见彩姬的笑,笑得阴寒莫测,令我周身的血液冰凉。
我直视着冷妃纯洁无邪的眼眸,我说:“你想要干什么?”
“我只想要你身上的这件衣裳。”她说,态度诚恳而神情迫切。
“那些生命呢?魔影宫弟子们的性命,以及断冰的性命呢?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夺妻之恨,泱及后辈这么多的无辜生命赴死,而现在,你说你只要这样的一件彩虹长袍?是否这一件衣裳,便可以抵销你心中所有的仇恨?”
日期:2006-11-21 1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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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音甫落,冷妃冰凉的手指已拽上我披裹的那袭彩袍,她已经丧失了任何等待的耐心,她是如此焦灼不安,生怕一瞬间的迟疑,这袭华美的彩袍便会不翼而飞,永远消失。
我以最本能的意识向后速速退返,身形飘忽飞逝,冷妃的身影飞跃而来,紧紧追随,及至阶下,只听得一声裂帛脆响,君色的那件彩虹长袍被撕得一分为二,一半在冷妃的手中,一半仍披裹着我的身体。
“啊?!”冷妃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仿佛中了致命的一袭,神情肃索满面凄楚,她呆呆地凝望中手中的半件彩袍,陷入突然的悲伤绝望中。
我不知所措地观望着冷妃,不明白她何以对一件虹衣如此眷恋不能自已,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冷酷残忍,只一瞬之间,判若两人。
我趁冷妃无暇关注于我,快速地扫视殿中的场景,赤烟闭着眼睛倒在残雪的脚下,是死是伤我无法得知,残雪的伤口依然血流如柱,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知道她亦躲不过死亡的结局,忘川、无府表情沉静地默立在冰阶之下,对一切不观不闻。
君色在望着我,眼中满是关切的哀愁,彩姬也在望着我,嘴角挂着一抹奇怪的笑容,令她的面部有一种我无法说出的寒冷,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迎着她冰冷的目光,我说:“其实你从来就不曾疯狂,是么?”
“是,紫儿已经死了,你也该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忍耐着不伤你,是因为紫儿,我知道她的眼睛不是她自己的,因为她对你有断袖之癖,所以我容忍你的存在,因为我不想你死在紫儿的前头,令她伤心欲绝。”彩姬的声音冰冷空洞,在这幽冷阴暗的冰殿之内,刮起一股又一股的森冷的风。
“但是现在,紫儿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再活在我视线里?!”彩姬语毕,目光里露出一丝凶狠恶毒的波光,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向后退却一步。
“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亦是魔影宫的弟子。”我发出苍白的责问。
“君色娶了我,但是他背弃了我,自从你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哪怕你还只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你已经能够牵引他的全部目光,我舍弃了一切下嫁魔界,我怎么能够忍受因为你而给我带来的被冷落的滋味?”彩姬低喊着。
“但是你该知道这些与我无关,一切不是我所能够左右的。”我说。
“不,你出现在魔影宫,出现在他的面前,你便成了我永难解除的咒语,令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被他疼惜宠爱的女子,从此我的存在,对君色而言只剩下一个妻子的符号,一个孩子的母亲而已,仅此而已!”彩姬说完,脸上的泪纵横交错,斑驳一片。
日期:2006-11-22 19:23:19
—82—
我默然怔立,无法说出一句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怨愤的心,唯叹天下最痴是情种,砌成此恨无重数,很多的深情,走不到天长地久,彼一时曾轰轰烈烈的爱情,此一时已消亡得点滴不剩。
彩姬的袖袍猛然展动如蛇信呼哧而来的时候,君色一伸手扯断了她的那袭彩袖,他一直在注意着彩姬,他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我。但,注定了的死亡结局,谁都无力更改,当残雪的剑冰凉地从我的身后刺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看见了自己的鲜血涌了出来。
彩色的,晶莹的,粘稠的浆汁如泉涌般的流出我的身体,那是我的血液,与他们不一样的血液。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身体里流出的血液,它是如此的美丽奇异,神秘莫测。
然后,我看到我的彩色的血液流经赤烟的身体旁,他悠然醒转,站立起来,我的血液流经被忘川扔弃在冰阶下的黄楚的衣裳,只见黄楚身着黄衣,悄然起立。
我被这一突然发生的景象惊呆了,忘记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迅速地流出我的体外,我只是怔然地看着赤烟和黄楚在我的血液里起死回生,然后,我猛地扑到断冰的身旁,将我血液流到他的身上,看着他苏醒,重新活过来。
我又冲到橙惜的身旁,将我的血液染上她橙红色的纱衣,她悠悠地醒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中一切,我对着赤烟大声喊道:“快,去把紫苏抱过来!”赤烟呆怔片刻,立即奔出冰殿之外。忘川、无府显然也被这一景象惊得呆住了,他们忘记了继续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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