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生孩子,干爹供我读大学。。。人生终会苦尽甘来》
第10节

作者: 三生石上花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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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12-13 10:13:51
  那个年代,物价很低,奶粉几块钱一袋,幸福吃奶粉,一个月还花不到100元钱。而我,既然已没奶水,就不用吃太好的东西了,饿不到就可以了。给幸福买点小衣服什么的,这1000多块钱,应该可以够我们娘俩花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不能长期在小琴家里住下去,她婆婆来过,拉着张脸,摔摔打打。有我这样的亲戚是很丢人的事,我毁了自己,不能再影响小琴的幸福。妈妈帮我在县高中旁租了个房子,那是一座专门租给学生的二层小楼,每间房子都不大,但是干净,月租60元。可以在走廊里生炉子做饭。我们住了不到一个月,便被学生们给投诉了,因为幸福经常哭,影响了学生们的休息和学习。同样的年龄,他们只需花着父母的钱,安心的读书,等着升入大学,开始他们美好的人生。而我,带着我的女儿,一分一分的计算着花钱,就着咸菜啃着馒头,煤球都不舍得多烧。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我自作自受的结果。房东让我们搬到了他家离这栋小楼不远的平房里,房租每月少了10元,条件也差了很多。我要把幸福的奶粉藏得很好才不至于被老鼠咬掉,下大雨的时候会漏雨,我就拿盆子在下面接着。雨水敲在铁盆子里的声音很响,敲得人心神不宁。左边住的是一对在附近炸油条的夫妻,右边住的是一对来照顾读高中的孙子的老夫妻。左边的夫妻经常吵架,有时候我刚把幸福哄睡,他们就吵了起来。右边的老爷爷经常咳嗽,咳嗽声在夜里隔着墙也很清晰。幸福于是在吵闹声中或者咳嗽声中哇哇大哭,这样又静又吵的夜里,我把她抱在怀里,陪着她一起流泪。

  上天保佑,幸福的气色越来越好。我感谢老天,感谢那个年代几块钱一袋的没有三聚氰胺没有激素的奶粉。他们我的女儿活了下来!我的女儿,她非常的乖,她似乎知道妈妈是个穷人,她很少生病。她的五官越来越漂亮,卷卷的头发,圆嘟嘟的小脸,弯弯的眉毛,黑漆漆的眼睛和小小嘴巴,这让她像极了一个洋娃娃。连邻居们都忍不住要逗她一下。她已不再像刚出生的时候一样认生,谁逗都笑。每当她清澈的眼神转向我,每当她对着我蹬着小腿伸着小胳膊让我抱,每当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的世界,便如春暖花开一样,又亮了起来。我的小幸福,你就是我的幸福。

  日期:2012-12-13 15:08:56
  我接了一些手工活,趁幸福睡觉的时候做。糊火柴盒、缝地毯。但是这样赚钱太慢,我手指都干裂了,眼睛累得老流泪,一个月赚的也不到100元钱。钱快花完了,我必须得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了。但是我去上班的话,幸福怎么办呢?谁来照看这个只有妈妈的孩子?
  妈妈又到县城来看我了,带来了二百多元。她说:“现在你爸管钱管的太严了,我偷偷藏了点钱。花云坚决不上学了,她说她不是学习的料。随她去吧。大勇成绩也不怎么样,那个算命的算的真不准。看来咱家也没出大学生的命。”我一个人带着幸福在县城里,虽然与家只隔了不到50里地,但是在那个年代,50里地就像是一个世界的距离。我的奶奶,他一辈子都没进过城,不知道楼房长什么样,我的妈妈,也只是为了我才到县城来了几次。家里的事,我又想知道又怕知道。我挂念他们,却怕听到他们因我而被乡亲们嗤笑的事。我的妈妈,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很体贴的不提这些事。我对她的感激,不知该如何报答。也许下辈子我该做她的妈妈,像她爱我一样爱她,唯有这样,才对得起她对我的恩情。

  日期:2012-12-13 15:28:50
  妈妈说完家里的事之后,对着我欲言又止,看得出来她有想和我说却开不了口的事。我告诉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妈妈说:“王立强拿着刀去咱家了,说是不把幸福教出来他就杀了咱全家,村子里几个半大小伙子一起把他打跑了。谁都知道他不是个东西!你放心,他谁也杀不了,现在他连咱村都进不了。你爸和乡派出所的说了,他再闹事就把他抓起来。你在这里小心点,别让他找到你。幸福要是跟着这样的爹,一不小心就学坏了。”我低头沉默,看着幸福可爱的小脸,她含着手指头,一会看看她的姥姥,一会看看我。那个人,他给了我伤害,也给了我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我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我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这样的人,我怎能感谢他?

  妈妈又沉默了一会,对我说:“花香,我觉得你该找个婆家,这样王立强就敢再欺负你了。前几天媒婆又到咱家去了,她说集市北头卖羊肉汤的刘大个看上你了。人家说了,你带着个孩子人家也不嫌弃。刘大个虽然长得难看了点,年纪大了点,但是是个勤快人,会过日子。他媳妇死了好几年了,家里就一个儿子,这样的男人会疼人......”我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就落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了刘大个站在那个腥膻气很重的羊肉汤锅后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一只眼睛正常另一只却总是眯着、胡子拉碴、常年系着一条油腻腻的不知道多少年没洗的依稀可以看出是白色的围裙。来了客人,他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歪歪斜斜的黄牙。他们怎么就想着让我和这种人在一起?而且还说人家不嫌弃我。是不是有人不嫌弃我我就得感恩戴德?我现在就那么不值钱了吗?妈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劝我:“花香啊,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年纪轻轻的没结婚就带着个孩子,我也没办法天天拿钱养着你们。你娘俩在外面饿死怎么办?女人怎么着也得有个男人,这样才不会被人家欺负。”我抱紧了幸福,很倔强的对妈妈说:“妈,我不嫁人,我有手有脚,会干活,不会饿死的!我也不会让谁欺负我们娘俩,你就放心吧!”妈妈走的时候,我看到她偷偷地抹了抹眼泪。

  日期:2012-12-13 17:09:52
  和妈妈说的时候装的很有信心,但是眼见着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天冷了,幸福该换棉衣了,房租也该交了,奶粉也快吃完了......我开始着急了。我一个馒头吃了一天,生怕现在吃多了接下来会有那么一天什么都没得吃。我必须得出去工作了,但是我出去工作的话幸福怎么办?谁来照看她?她还那么小,我怎能把她自己丢在家里?她会哭,会饿,没人给她换尿布,她会很不舒服......可怜的小宝贝,妈妈太没本事了,不能带给你幸福。我当初是不是真该听妈妈的把她送人,这样她会不会过的更幸福?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好人。在这愁云笼罩的日子里,隔壁的老夫妻--闫爷爷和闫奶奶,看出了我的窘迫。闫奶奶给我拿来了馒头,闫爷爷给我端了一盘菜。陌生人往往比熟悉的人更能给你带来温暖,因为你本对他们没有任何期望。哪怕是一丁点的善意,都会让人心生感激。何况是雪中送炭。我感激他们的帮助,也感激他们不问我和孩子的来路。老人家活到这个年纪,也许什么都看透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不是十恶不赦的肮脏的荡妇,而是个可怜的孩子。奶奶对我说:“我们老两口除了给你兄弟(他们的孙子)做饭洗衣服,别的时候也没啥事,这个小丫头很懂事,你要是放心,我们就帮你带带。你去找个工作,挣点钱。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吃饭都不舍得吃饱!”我就着泪水吃完了他们给我带来的饭菜,然后跪在地上对他们磕了两个头,叫了声:“爷爷,奶奶!”。我在心里,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爷爷奶奶了。

  现在,还有谁愿意无条件的帮非亲非故的人照看孩子?还有谁敢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认识并不太久的合租的邻居?信任这个词,如此美好。
  我在离租住的房子步行20来分钟的酒店里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负责点菜。换上酒店发的制服--一套红色的旗袍之后,我从酒店的大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我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除了脸色蜡黄,我五官依旧,身材也在旗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饱满。盘起来的头发、合体的旗袍,我看起来竟然有点像电视上的人。领班红姐看着我说:“花香,你长的真俊!”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红姐接着说:“但是你这个鞋不合适,你得换个黑色平底的皮鞋,再买个肉色丝袜。”我看了看自己已经磨破了底的千层底和已经有些发黄的白袜子,脸更红了。

  接受这份工作前,想起富财大酒店里的那些小姐以及乡亲们对她们的评论,我心里有些不安。但是红姐和我保证了,说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和那些不知羞耻的小姐不同。而且一个月400多元的工资,对我的诱惑也很大。400多元,差不多等于卖1000多斤麦子了。扣除我和幸福的花销,每个月应该还能攒点钱,这样以后幸福上学我也能供得起了。晚上回家继续糊火柴盒、织地毯,说不定还能送幸福去幼儿园,就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天无绝人之路,生活的门又向我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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