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同意了？”
　　“我只同意带你一段路，天黑前你必须返回这里。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格桑说着，快速发动汽车，“上来吧。”
　　“我怎么返回呢？”
　　“拦车。我会找辆可靠的车捎带你回来。”

　　“如果拦不到车呢？而且，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坏人呢？”
　　“不会的！坏人我能认出来。”他满有把握地说。停了一会他又问：“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吗？”
　　“我也认得坏人。”夜含风说：“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好人！”
　　日期：2006-11-2　19:19:11
　　（三十三）
　　格桑的北京吉普发出一阵很响的轰鸣，就载着她们向前冲去。夜含风有些激动。她给乔未冬打了个电话。
　　“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康定。”她得意地说：“现在正在去西藏的路上。”
　　“哦，你要注意安全。”

　　“很安全，我身边正坐着位英俊威武的康巴汉子呢！”
　　“呵，你真有本事！连康巴汉子都勾上了？”乔未冬酸酸地说。
　　“所以啊，”夜含风瞟一眼格桑夸张地说：“我这趟行程肯定是浪漫的!终身难忘的!”
　　“希望看到你有个美好的结局！早日做新娘！”乔未冬也不善。
　　“你生气了？吃醋了？”

　　“是啊，我的心都碎了呢！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别，马上就没信号了，多说几句吧，说点好听的？”
　　“我没有心情。祝你好运。”乔未冬挂断了电话。
　　夜含风怔了好一会儿，无聊地打个哈欠。她找出MP3听音乐。格桑专注地看着道路，沉默地开车。
　　道路结着冰，汽车开得很慢，缠着铁链的轮胎压在冰面上咯吱咯吱响。太阳依然灿烂，天空是纯净的蔚蓝，云白得没有一丝瑕疵。夜含风听一会音乐，然后和格桑说话。
　　“你成家了吗？”
　　“没。”他的眼睛又浮起一抹忧伤。
　　夜含风想，她肯定触动了他的心事。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你们村也种庄稼吗？”
　　“种。”
　　“放牧吗？”
　　“很少放。有些牦牛。”
　　“村里富裕吗？”
　　“不。”

　　格桑脸上是坦然的表情，“不过，我们都在努力改变它。”
　　“唔，它会富裕起来的。”夜含风空洞地说。
　　两人又沉默了，夜含风看着车窗外，大山脚下是一幢幢石头砌的藏式民居。还有河流静静地淌过村庄。路边偶尔有小孩子在兜售虫草或雪莲花。风霜刻在他们的脸上，使得他们的脸坚毅而古朴。
　　中午，他们到了一家小饭馆。他们在饭馆里随便吃些面条继续赶路。
　　路边的藏式民居越来越稀少了。汽车不断在荒芜的雪山上攀升。他们的车艰难地翻越一座海拔4000多米的高峰。
　　“喝水吗？”夜含风递给格桑一瓶矿泉水。
　　“结冰了。”他看了看。
　　“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喝这个吧。”他指指暖壶，“你自己打开。”
　　夜含风用杯子倒了半杯水，她把它递给格桑：“你喝水。”
　　“我不渴。你喝吧。”
　　夜含风边喝水，边拿出相机对着车窗外的雪山拍照。
　　“格桑，我给你拍张照吧？”夜含风笑着看格桑。
　　“行。”格桑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依着白雪站着，然后问夜含风：“这样行吗？”
　　“不错。”夜含风说着，按下快门。她说：“我喜欢这里的天空还有雪山。它们多纯净啊！”
　　“是啊。”格桑望了一眼白雪皑皑的山峰，说：“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翻过这座山，我就给你拦辆车回去吧。”
　　“回去？我没有说过要这么快回去啊。”夜含风说。

　　“你必须回去。再往前走就没有什么村子了。”他瞥了一眼夜含风说：“晚上很冷。你穿的衣服根本御不了寒。”
　　日期：2006-11-3　19:23:50
　　（三十四）
　　夜含风笑了：“我已经决定跟你去村里看看。”
　　“不行，这不行。”格桑连连摇头，“我马上给你拦车。”

　　“如果我非要去呢？”夜含风说着，突然感觉身体有些飘浮，她意识到可以是高原缺氧，赶紧回到车里坐下来。这一来就给格桑造成非跟他走的错觉。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宁愿冻死在这里。总之，我今天不回去！”夜含风耍赖加威胁。
　　格桑站了一会并没有看见一辆车过来。他再看看天，不能在这里等待，只得回到车里发动汽车。
　　他妥协地说：“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先往前走走看吧。”
　　“耶！”夜含风一激动就做了个小孩子的动作，“谢谢你格桑兄弟！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格桑看一眼夜含风，裂开嘴笑了。夜含风看见他有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古铜色的皮肤衬托下显得分外健康和漂亮。她喜欢有着洁白牙齿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总是能给人温暖善良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她以为藏族男人原本不应该有这么漂亮洁白的牙齿。因为此，她对格桑又多了一份好感。
　　“格桑，说说你的事吧，我很想听。”

　　格桑笑笑，并不说话。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藏族小伙子不一样。你的眼睛带着月亮般的忧伤，还有你的笑容就像……像什么呢？”她歪着头想找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像高原的天空，纯净、美好。”她笑着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让人感觉舒服。”
　　格桑略带羞涩地说：“我，你是在夸奖我。”
　　后来格桑再没提让她返回的话。偶尔有车与他们擦身而过，但格桑没有停下来拦车。夜含风总算放了心，她心情愉快地哼着歌，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吃吃零食，一会掏出相机对准雪峰拍照。她把MP3的耳机塞到格桑的耳朵里说：“听听音乐，提提神吧。这首歌我可喜欢哩，叫〈死了都要爱〉。”
　　格桑专注地听音乐，夜含风注意到他的脸上又浮起那种忧伤。“那里面肯定有一个故事。”夜含风想。

　　太阳下山了，路也越来越难走。不记得翻越了几座陡峭的山峰。夜含风几次让格桑休息一下，可他不愿意。他的体内仿佛有用之不竭的能量，生活在高原的汉子，真的健壮得像一头牦牛。
　　“天黑后，我们就不能再赶路了。得找个背风的地方过夜。”格桑说，“要是能生火就好了。”
　　“嗯。”夜含风说：“我听你指挥。”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再也看不见那蓝的天空和白的云，后来还刮起风。格桑把车停在一面山壁下的空地上。他看看黑乎乎的夜空，担忧地说：“恐怕要下雪了。但愿不要下得太大才好。”
　　然后他从车上拿下一顶帆布帐篷，他们在山壁和汽车之间搭起帐篷。还在地上找到一堆没有烧完的柴禾。他们在帐篷边升起火，然后坐下来吃晚餐。

　　夜含风为这次行程准备了足够的吃食。有牛肉干、面包、火腿肠、炖肉罐头还有一瓶红酒……琳琅满目摆了一摊。格桑只有水和糌粑，且已经发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