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平素一向和蔼可亲的行长的脸绿的跟乌龟似的。我愿意对着毛主席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正准备撒开脚丫子狂奔开溜时,主任对着我的背影一声冷喝:“站住!”
于是我就像被点了穴似的,抬着一只脚定格在了办公室外。
这时候我们可敬的行长同志说了句:“让她走吧。”于是我不等主任说话,立即活动起筋骨,以百米冲刺的最快速度跑了。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王主任跟行长是咋勾搭上的呢?我们几个都知道主任有情人,从她打电话的语气里傻子都能够听得出来,但是,没人有胆子把听筒那头的甜心跟行长联系起来。
我焉焉地回到家,砸野核桃时一没留神砸到了我细皮嫩肉的手指,疼得我捧着手指嗷嗷地叫着,像动物园里饿了三天的猴子。
我捂着手指上鼓起的一个大血泡,去敲乌骨鸡的门。乌骨鸡打开门看到我,似乎并不感到很意外。看来她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知道我会死皮赖脸地一直骚扰她的。这世界上了解我的人,还真不止我妈一个。
“我手疼。”我娇声娇气地说,开始装邻家的清纯小女生。
“知道,你刚才的叫痛声差点把这幢楼给掀了。”乌骨鸡平静地说。
瞧,这就是优雅,有涵养的女人,任何时候都保持温吞若水的样子,不会像我这样,不是像只八哥似的到处聒躁,就是像只猴子似的到处乱蹦。
乌骨鸡拿针挑破了我的血泡,然后敷了珍珠粉,用纱布给我包扎了起来。她说那样子血泡好了以后不会在皮下留下一个红印。
乌骨鸡给我包扎手指和乌骨鸡跟我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妈。
手指包好了,我还赖在乌骨鸡家不肯走,我可怜兮兮地说:“手指破了,没办法做晚饭了。”乌骨鸡微笑着不吭声,然后她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去做饭了。我四脚朝天地躺在她的那张松软的苹果绿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小汽球们发呆。
我想着明天上班,主任会不会掐死我。
乌骨鸡的饭菜做得很合口,简直就是好吃的一塌胡涂。我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了。我把乌骨鸡的三菜一汤扫荡一空,最后还跑到厨房里把汤锅里的最后一片菜叶子给捞了。
吃过晚饭打着饱嗝回家时,我又想起了我妈。
日期:2007-3-30 17:50:08
—4—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硬着头皮去上班。看见王主任的时候我两条小腿筛着米糠,像遇到猫的小老鼠。但是主任的脸上什么事都没有,仿佛昨晚上的那一幕压根就没发生过。于是我也糊涂了,昨晚上我什么也没撞见吧?
我把气全撒到了老虾的身上,我伏在办公桌上盯着老虾的背横眉立目,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片骨不留。
我决定以退为进。我跑到洗手间拨打老虾办公桌上的电话,我对老虾说:“老虾,我知道错了,知错就改,仍然是个好孩子对不对?好孩子的电脑又出毛病了,你快点跟我幽会吧!”
于是老虾下班后又跟我回家修电脑了。我吃准了老虾是个心软的男人,我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电脑的。
老虾修完了电脑,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要么就换个电脑,要么就学点电脑常识,别老让我来修了行不行?”
我正在嚼膨化饼干,一听这话张嘴就嚷道:“不行!”饼干屑子喷了老虾一胳膊。我立即冲上前弥补过失,张开两只鸡爪子往老虾胳膊上拼命扑。我知道老虾肯定胳膊肉生疼,但是他没吭声,他只是无声地凝望着我。
老虾今天剃了胡须,下巴铁青铁青的。如果他没有剃胡须,我真想亲他一口。
我说:“老虾,下回再幽会你留着胡须啊。”
“干什么?”老虾不明所以。
“不干什么。”我继续嚼饼干。
“怎么我每次来,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老虾问。
“谁规定我们家不可以是我一个人?”我说。
“所以我不想再来修电脑了,邻居们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你上次当着邻居的面嚷着幽会,人家肯定误会了。”老虾说。
“哦,你怕乌骨鸡误会你啊?没事,我会给你解释的。”我好脾气地说。
“你说的什么话?好心没好报。”老虾又有生气的趋向。
我觉得喉咙里噎得难受,我想一定是饼干嚼多了,我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再出来时,老虾已经走了。
我又跑去敲乌骨鸡的门。门打开时,我对乌骨鸡说:“我今天不是来蹭饭的,我吃饱了,我是来问你借片子看的。”乌骨鸡沉默了半晌,让我进门挑片子。
我挑了老半天,然后我知道了为什么老虾和乌骨鸡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了,乌骨鸡也爱看A片,她的碟片盒下面的抽屉里几乎全是A片。
我没拿乌骨鸡的A片,我拿了几部恐怖片,回家了。
夜里我把灯全灭了,一个人呆在空寂的客厅里看恐怖片。有鬼,有血腥残忍的情节,人一个接一个的惨然死去。我咬着冰棍,冷气凉凉地从脊背往上爬。
半夜里起身上洗手间,觉得身后跟着一个鬼。我转过身,伸出双手,我说:“带我走吧。”但是我的周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有湿湿的物体从我的眼角滑落,流进嘴里,温暖咸涩的味道。
日期:2007-3-30 23:34:27
—5—
周末的时候我去乌骨鸡家还恐怖片。敲开门,意外地发现老虾坐在乌骨鸡家的那张苹果绿的布艺沙发上。我咽了一下口水,忍着没有发作,丢下碟片就走了。
过了几天,趁办公室里没人时,我勒令老虾打开抽屉,我将里面的A片统统搜罗一空,然后拎着几个档案袋昂首阔步地走了。
下班后老虾来找我,他的敲门声轻微而谨慎。我知道是他,但我没理他,我像个盘丝洞里的妖精似的,张牙舞爪地在一块毯子上学练瑜珈。
等我练完了,门外也没动静了。我打开门,跑到乌骨鸡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打开了,乌骨鸡和我脸对脸地站着,那情形跟斗鸡眼似的。
我刚张嘴,乌骨鸡就先声夺人地说道:“我正要去找你,他在你门外站好一会了。”
“后来被你好心收留了?”我说着把头伸得跟龟孙子似的往屋里张望着。
老虾忍气吞声地走出来,默不作声地往我家走。我对乌骨鸡招招手说:“一同来吧,今天我家有好多宝贝。”于是乌骨鸡也跟了来。
我招呼他们坐在我练瑜珈的毯子上,然后把老虾的宝贝们请出档案袋,一碟一碟地挑出来问乌骨鸡看过没有。乌骨鸡点头的时候比摇头的时候多。乌骨鸡摇头的时候,我就把片子放到旁边。最后挑选工作结束的时候,我把放在旁边的片子全都给了乌骨鸡,我说:“老虾,你反正都看过了,别老捂着了,送人吧。”
做着这样的一项工作的时候,我感觉上就像是回到了幼儿园,老师让我分糖果,我让小朋友们围着我坐成一圈,然后将糖果一粒一粒地发放到他们的小手上。貌似挺有成就感的。
也许在老虾和乌骨鸡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新时代的傻冒十三点,大脑缺氧级的弱智群体,整天无聊空虚得只能想出这么几损招来折腾人。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