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赖着不肯走,最后我来火了,我说:“你还真想在这块一直住下去啊?距离产生美你懂不懂?你天天碍我眼前说不定我哪天烦你了我就自个儿跑了,你还想找着我么?那就赶紧的走人吧,我想一个人好好清静清静!”
我妈于是就走了。我妈走了我立即就把沙包带来的那个又大又丑的布娃娃拿到楼下扔果壳箱了。那玩意儿太大,果壳箱的口又小又圆,我怎么捺都不周整。我跟那弄的一脑门子汗,心想TMD杀人碎尸都没这么累。最后总算把它摁进去了,走多远过后再回头还能看到没被我摁进去的一只手伸在外边,跟我挥手似的,真TM见鬼了。
下午在办公室接到寞寞红那蹲大佛打来的电话,问晚上干嘛,没事的话兄弟们打牌去。我想也没想就说好啊好啊,兄弟们打牌去。
寞寞红在网上的时候我叫他小红妞,他叫我剑GG,见了面以后那一声小红妞我愣是怎么着都喊不出口了,他也叫不出来剑GG了,于是我用他们山东那块的称呼习惯,姓后加哥,也不管他姓哈,就叫了他佛哥。我让佛哥叫我老杜,他挺豪爽地答应了。
打牌的地方是在佛哥他们的住处,三室一厅的屋子住着六七个人,佛哥跟那俩纯洁的小青年住一屋,关上房门我们四个人就在房间里开始打牌。那俩青年见了几次面也熟了,一个叫小马一个叫小于。他们都口口声声喊我杜姐,喊得跟亲姐似的,让人心里头热乎乎的。
牌打完了,天色也挺晚的了,我晃悠着回到家,看到放在门口的菜,我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沙包那厮送来的,我抬起一脚踢飞了,鸡蛋啊肉啊鱼啊的七零八落地散在走廊里。怕邻居们天亮起来骂街,只好又回家拿了扫帚收拾干净,边扫心里头边骂沙包,真TM没人性,现在还献什么殷勤!
日期:2007-4-30 10:02:30
—7—
沙包隔天晚上又来了,正时我正在屋里做面膜,牛奶蜂蜜玉米面搅和得厚厚的涂在脸上,仰着头倒在沙发上听歌,“死了都要爱…….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穷途末路都要爱……到绝路都要爱……”
听着这首歌的时候,我想到了我爸和我爷爷,他们是爱到死的,也许死了心中都还存有爱的念想。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灵魂和肉体统统腐朽消失了,还怎么爱呢?我才不相信这鬼话。我要是死了,我就谁都不爱了。
门铃响的时候我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猫眼张望了一下,是沙包,那厮一张英俊的脸孔上写着焦虑和紧张。我转身又往沙发上一倒,继续听歌,理也没理他。爱有啥了不起的?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我对自己说。
我揭了面膜洗完了脸涂完了润肤露,沙包还在外面,以每隔一分钟摁一次门铃的频率在门外候着。我后来终于忍不住门铃那么难听的声音盖过歌声,我拿过一把刀跑到门边把门铃的电池给拆下来了,然后门铃哑了,沙包在门外又站了一会终于走了。
夜里睡不着,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到了一张我在幼儿园时跟我爸我妈拍的照片,那是六一儿童节我在市中心剧场表演节目,演小白兔,我爸我妈来看我表演,演完了散场他们带我逛市中心的喷泉广场,然后拍了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我不禁感叹,我年幼的时候真漂亮,那张粉嫩的小圆脸在白纱裙子的映衬下跟个小天使似的,现在老了老了,都快25岁了。感叹完了我才发现那张照片颜色褪得厉害,跟古墓里挖掘出来的古董似的泛着惨淡昏暗的光泽。
第二天下班后我去市中心一家图片店复原照片,那家图片店打出的广告牌是能够复原老旧照片,以旧翻新,并且保持原有的照片风格,据说是本市最负盛名的一家图片店。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过我的照片就埋头到电脑上去干活了,我就搁那图片店里随便看照片,然后我在一大堆照片里发现了属于同一个人的很多张老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一个男人,从他的青年时代到他的老年,各式各样的背景,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但眼神里的光一直没有变。
那个人的眼神,跟大姑很像,甚至他年轻时的面容,也跟大姑也十分接近。我手里拿着一张他穿着新四军军装的照片问图片店的小伙子:“这人是谁啊?老战士?”
“啊,”小伙子眼睛从电脑上移开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老照片,说,“是牛副市长的父亲,老革命战士,半年多前过世了,听说有关方面想给他举办一个英雄事迹展,所以牛副市长的夫人拿了老人很多在世时的照片让我们复原备用。”
“牛副市长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我看着照片上男人的眼神,问。
“牛青云。”
回家后,我给我大姑挂了个电话,我在电话里说:“大姑,你爸已经死了。”我大姑半天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最后我只好又补充一句:“奶奶想了一辈子的那个男人,半年多前得癌症死了。”
日期:2007-5-1 0:04:52
十三、他们的爱情故事
—1—
沙包每天晚上都来敲门,我不开,他就在门外站很久然后离开。我害怕看见沙包,我害怕他眼神里的温暖奸诈的笑容,那种笑容能够令我忍不住地想要堕落在他的怀抱里。我不能够堕落,沙包不是真的爱我,所以如果我还爱着他,那就是堕落,可耻的堕落。
于是我开始每天晚上窜佛哥他们的屋里去打牌,打完了牌夜里一个人打车回家,错开沙包敲门的时间。我这人就是这样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揉进了一粒,心里就一直有点碜人的疼。我不管沙包还想见我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不希望再见到他。
佛哥把他们的住处取名为狼窝,每次喊我过去打牌时他都说:“今天不加班,来狼窝吧。”我就P颠P颠地去了,压根儿不把自己当女人。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是个男人,或许会更适合混这个世界。
佛哥的床头有一张小男孩的照片,笑得天真无邪,是他的两岁的儿子。小马和小于那俩纯洁的青年各有一个在远在山东的女朋友,听他们跟女朋友打电话时温和低柔的声音,让人骨头都要化了。
我某天晚上去打牌时,在狼窝里又见到了那个偷袭我的男子,他看见我脸上讪讪的,眼神里有愧疚和自责,我冷着脸没有搭理他。后来打牌结束佛哥送我下楼时,告诉我那个男子其实一直为情所困,他在一座城市里有一个情人,两个人一直在痛苦里挣扎,相见遥遥无期,了断又谈何容易,于是他常常去买醉。
人活在世上,哪能不孤单。我再次地想到了那句话,然后我就不恨那个男子了。每个人的心上都有哀伤,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渴望,人生事,总是错多于对,谁都不可能一辈子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又到了周末的时候。冬天的夜晚越来越冷,临近春节了,街上节日的气氛渐渐浓重,我心上的荒凉也越来越浓重。我想等春节过去了就好了,我就又长了一岁了,人长了一岁心也会变老的,老得不会再思念谁的。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比如黄露,她非得把我从尘埃里揪出来,不让我学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应了黄露在电话里的邀约,铁青着脸去了咖啡厅与她见面。到那才发现沙包那厮也在,小样的一张俊脸又瘦了,瘦得俩眼睛兀显在脸上,我忽然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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