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正经的。”风一鸣长吁了一口气，说，“在第二道门口俯卧的那具男尸附近发现了类似致幻剂的药物。”
　　“致幻剂？”

　　“没错，但含量不高，目前技术科还在监测。”风一鸣说，“另外……”他拿出一个褐皮记录本，翻开看了看，说，“初步估计，那些尸块都是被利斧劈砍而成的，现场也只有那一把凶器。唯一的出口处的门是一道传统的防盗门，在门的内侧发现几个血手印，很可能是那几名死者争相求救时拍门所致，也就是说，凶杀发生之时，这道门是封死的。”
　　“凶手既然有本事封锁这道门，残杀死者，为什么不带走凶器？”穆子璇思量说。
　　“这是个问题，待会儿等他们出来吧。”风一鸣又看了一眼那座大楼，露出厌恶的神色。
　　不过片刻，大楼内陆陆续续走出几波刑警与法医，尸体被分成几袋抬了出来，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法医来到风一鸣面前，快速地脱下手套。

　　“怎么样？”
　　“情况很复杂。”法医看了一眼风一鸣，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穆子璇与秦逸风身上，说，“这二位是？”
　　“哦，这位是穆子璇，滨海市刑侦支队队长，上任不久，但以前他在南方地区也是赫赫有名的。旁边这位呢……”
　　“秦逸风。”秦逸风挥了挥手，简短有力地介绍说，“普通刑警。”

　　风一鸣尴尬一笑。
　　年轻男法医眯着细长的双眼，笑着说：“穆警官，久仰大名了。我叫莫展飞，江铭警官的手下。”
　　“法医神探莫展飞。”穆子璇和他握了握手，有些惊异地说，说着转向秦逸风说，“你也知道吧？”
　　秦逸风淡然一笑，伸出手说：“报纸上报道过很多你的事，久闻大名了。”
　　莫展飞书生气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但又略显腼腆，说：“现在的新闻，都有夸大事实之嫌。”
　　“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才更令人称奇，不为人所闻的人才更值得注意啊。”风一鸣的身后，梁骁忽然若有所指地开口说。
　　秦逸风猛然一怔。
　　“我就知道，”梁骁望了一眼秦逸风，说，“这里有一位孤身捕获猎头恶魔的传奇人物。”

　　“哦？还有这样的人？”莫展飞讶异道，“那可真是令人敬佩。”然而，那讶异的背后竟还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不安。
　　“好了别闲扯了。”风一鸣摆了摆手，说，“说正事。”
　　“好。”莫展飞点了点头，说，“首先，现场有五具尸体，但有六种血迹。”
　　“六种血迹？！”风一鸣一惊，“那除了那五个人以外，另一种血迹应该就是凶手的了？”
　　“我们一开始也这样考虑。”莫展飞说，“不过……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疑点，那就是，现场有很明显的搏斗痕迹，而且有一种扩撒性很强的致幻药剂，那种药剂可能使人变得狂躁、不安、暴虐。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残杀五人，根本没必要用这种药，那只会让他达到目的的难度加大。”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三点，也是最奇怪的一点。”莫展飞说，“现场只有一把凶器，而凶器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五个人的血迹。”
　　“这有什么奇怪的，凶手用那把斧子杀了人，逃了，自然五种血迹、一种指纹。”风一鸣说。
　　“我猜不是。”莫展飞说，“已经送去做指纹比对了，只需要几分钟时间。”
　　滨海的天空飘过一大片行云，阴郁的气息开始弥漫四散，仿佛在罪恶的扩撒之下，神祗也隐迹遁形，不愿再俯视人间蝼蚁的种种恶迹——这残忍至极的恶行，即使连绵的滂沱大雨也无法冲刷。谁也不知道，这世道的肮脏何时会又一次迎来洪水的洗礼，谁又能在肮脏世道中登上那架意味着新生的诺亚方舟。

　　莫展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对，嗯，好知道了……”
　　简短多话之后，莫展飞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我猜的没错，五种血迹，分别来自于五位死者，一个指纹，却不是第六个人的，而是那五个人其中之一的！”
　　“什么？”所有人都一阵惊诧。
　　“这么说……这是……”风一鸣的神情变得有些恐怖。
　　“是自相残杀。”穆子璇确认说。
　　莫展飞点了点头，说：“做个大胆的假设吧，很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持斧的那位杀死了另外五人并且分尸，最后又用利斧切开了自己的肚子……不过，就算有致幻剂的影响，也还需要一个原因、一个触媒，他才会有那种勇气。”

　　“你的意思是……”风一鸣望着莫展飞。
　　“第六个人很重要，他很可能是凶手，也很可能是隐藏起来的受害者。”
　　“受害者？”
　　“有这种可能，你们应该还记得吧，那个‘机械杀人魔’的风格，每次应该是六个人。”莫展飞说。
　　“你认为这次的案件也与那个连环凶杀有关？”秦逸风忍不住插嘴说，“看起来并不像吧。”
　　“嗯，的确不一样，但很明显是想要模仿吧？”莫展飞说，“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看，若是有计划的进行模仿，应该在形式上会完全一致……怎么说呢，很多犯罪者都会多多少少有强迫症出现，尤其是模仿作案，毕竟不是自己的策划，害怕不小心做错一步会出问题……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假设。”

　　秦逸风点了点头，他也不得不同意这一看法。
　　“从前的案件，都是用精密度极高的机械机关作案，而这次却是用药物引诱所有人互相残杀。”穆子璇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说，“从科技到心理，这是飞跃还是退化呢，呵呵。”
　　“不管怎么样，先调查清五人的社会关系，看看是不是和原来那些人一样的情况。”风一鸣说，“‘机械杀人魔’看起来根本就是无定向作案，每次杀的人，干什么的都有，这次就不一定了。”
　　“这么说，可以基本定性这次案件为模仿作案了？”穆子璇说。

　　“差不多吧。”风一鸣回答。
　　2012-12-28 00:32:00
　　第七章.转机
　　“那个凌少勋……怎么还没有出来。”穆子璇忽然想起什么，向大楼内又望了望。

　　“凌少勋，谁？”风一鸣有些惊异地问。
　　“哦，是江队请的香港顾问，”莫展飞说，“是个风云人物，香港总区的高级督察，办案风格特殊，容不得别人插手。”
　　“再等等吧。”穆子璇摆了摆手，说，“说不定他还会有什么发现。”
　　“现场勘察都结束了，该收拾的收拾了，该检查的检查了。还能有什么发现？”风一鸣说，“你们这些年轻人……”
　　说话之间，年轻的脸庞却已出现在大楼门口，迎着阳光走上前来。
　　风一鸣急忙打住了言语，转向满身尘土的凌少勋，等待他“发表高见”。
　　“各位，你们查到什么线索了吗？”凌少勋的言语依然带着特殊的口音。
　　“差不多初步断定，当时地下室有六个人，死了五个，跑了一个，五个人应该是由于某种原因自相残杀的……另外地上有致幻剂药物，应该是凶手准备的。”莫展飞简单说。
　　“好，大概来看是差不多。”凌少勋说，“不过我有一些新的想法。”
　　“您说。”莫展飞伸出一只手示意。
　　“大家看，这座大楼，废弃很久了吧？”凌少勋说。

　　“这不废话么？”风一鸣低声道。
　　凌少勋似乎并没有听见，继续说：“楼里面很脏、很臭，地下室又一直封闭起来了，所以按道理下面肯定更脏、而且会生很厚的霉苔……但是，现在的现场却太干净了，即使有老鼠有青苔，也应该是近几天生出来的……你们知道，这东西生命力强。”
　　“你的意思是……”秦逸风接着说，“有人特别清理了地下室，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