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泪(一个京城小混混的黑道冒险史)》
第7节作者:
晗光七步 天气渐渐冷了,北风一阵儿紧似一阵儿。路边的烂纸和干透的甘蔗渣被风吹得满街乱跑。我小心地躲着路上的脏水洼,骑进43号院。
这是市电影公司的宿舍,我就租住在这儿3号楼的一门401。
我硬着头皮回来拿我的大羽绒服。怕撞见童老爷子,我特地挑了下午一点多这个点。一般情况下,老人这个点都在睡午觉。
上了四楼,我发现我的门口多了个紫红色的麻质门垫,我有点奇怪。当我透过防盗门的窗口看到原来的绿色的内门也变成了原色的高档木门时,我心里的火腾地就蹿起来了:童老爷子难道又把房租给别人了?这个老家伙也太过分了吧。我虽然欠了房租,你另租给别人也得通知我一声吧?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呢,虽然不值多少钱。
我一边想,一边在背包里摸钥匙。半天没摸出来,最后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了,还是没有。
钥匙丢了?
正在这时,就听后面门响。我知道坏了,八成是老童。他就住在对门的402。
“小子,交好运了?”
不用回头,一听这太监嗓,我就知道是老童。
“是是,我快发了,房租我下周就给你。”我转过头假笑着说。老童端着那把时刻不离手的紫沙壶就站在我后面。
“刚才我就听见楼下你的挎子响。房租你的朋友已经替你预付了一年了,你不用急。”
“您说什么?我的朋友、替我交了房租?”我一愣。
“是啊。你不知道?”
“啊,啊。”我含含糊糊,“我那朋友长什么样?”
“瘦高个,少只胳膊。”
“啊,我知道是谁了。”我语气满不在乎,其实我心里挺吃惊的:难道又是那个在回塘救了我们的独臂人?他到底是什么路数?!这么追着给我好处?难道送花和补交住院费的也是他?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个穷病潦倒的小混混,身上到底有什么油水?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但我还是没在老童面前露出来。
“嗨,别愣着了,快进去吧。”老童用什么捅捅我手。
我一看那东西,差点没跳起来。
是我丢的那两把门钥匙!
“我的钥匙怎么在您这儿?!”
“不是你交给你朋友让他来替你装修的吗?他们走的时候让我把钥匙交还给你。”老童满脸狐疑地说。
装修?我让谁来给我装修?我的钥匙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别人手里?!我嘀咕着打开门。
“啊,我做了次手术,脑袋不好使了。”我对付着老童。
有谁相信天下有这种事吗?我真不信。
要不是老童事先提醒我,我准得怀疑我走错了门。
我原来的房间像个狗窝。污渍斑斑的水泥地、过期的酥皮点心皮儿似的墙面、到处油泥都沾手的厨房、生了锈的铁窗户,除了一台电视、一桌一椅、一个大衣柜和一张单人床什么都没有,连个窗帘都不趁。
可现在,这个屋子简直是豪华装修。柚木地板,阿拉伯地毯,高级壁纸,全套“夏图”家具,雪白明亮的丹麦HTH整体厨房,美国原装进口的KOHLER洁具,最新款的西门子电脑和全套家用电器。桌上有干花,墙上挂着油画——还不是那种烂行画,也不是复制品,是真正的手绘的静物油画,风格有点像塞尚。
近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儿太多了,我不大适应。我得好好想想。
“我琢磨了,别看这房子不大,就这装修,带家具带电器,没个五六十万拿不下来。”老童一边在各个房间溜达,一边仿佛在自言自语,抽空嘬一口茶。
日期:2008-11-27 17:56:00
我冲了个澡,拉开柜子,我的衣服什么的收拾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我原来的旧拖鞋带都快断了,已经被扔了。现在鞋柜里多了两双真皮拖鞋,一双凉鞋,一双暖鞋。看样子我的这位“朋友”的心还真够细的。
我点了根烟,在宽大舒适的大床上躺下来。床很软,这让我很不适应,感觉身子底下忽悠忽悠的没个着落。我睡惯了硬床和地铺。我努力抑制住不断涌上来的睡意,想把这阵子发生在我身上的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儿想清楚。
一切开始于晚报的那次采访。接着就好事不断,挨打被救、捐款送钱、加塞儿手术、神秘的送花人、补交住院费、替交房租还带送豪华装修。。。。。。好事倒都是好事啊,可这么多好事怎么都让我赶上了呢?如果说因为我爸的事儿有人捐款还算近情理的话,那么后来的事儿就很蹊跷了。人为的痕迹太明显了。尤其是不言不语地偷了(原谅我用了这个词)、偷了我的钥匙替我装修这事儿,想着就让我脊背直凉。
鲁迅曾经说过,他从来不惮以最险恶的用心来猜度中国人。我也是。我从来都是先把人往坏里想。如果有人这么着在我身上下血本,那肯定是想利用我。那么,我的价值肯定要比他下的本钱要多得多。
不行,我一定要找出自己哪点儿值钱。找出来自己用多好,哪能这么便宜了别人呢?
就我这么个要啥没啥的半残废,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先说我自己吧。正经本事一点没有,身上连“零件”都不全。连在江湖上混,也就是点偷鸡摸狗的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下三滥手段,既没有电脑黑客直接从银行划账的本事也不会开保险柜,当杀手干“脏活”也不够格,因为心不狠手不黑胆不大。
我们家祖上倒是大家,可到了我爸一辈就剩了个粉彩瓶子,还已经抵给了人家。要说我妈背着我藏了什么家底,也不可能。前一阵我都快交代了,老太太急得要上房,也就是张罗着卖那两间破房。要真有点什么还用卖房吗?
我又把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排了一遍队,也没有我心目中的怀疑对象。再说,他们真有什么油水,人家不会直接去找他们?干嘛要给我甜头啊?
要么?是有人要报恩于我?像《基督山伯爵》里的情节似的?
那最可能的就是我爸救的那个孩子他们家了。可那孩子现在正上大学,我上礼拜还看见她爸在街边上卖煎饼果子呢,拿什么报恩啊?
我们家也没在海外有什么富翁亲戚。就是有,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干。做好人用不着这样“雷锋”。
至于我,这么多年是没干过什么太亏良心的事儿,可也没干过什么好事,谈不上有恩于谁,倒是大大小小的仇家惹了不少。
想到仇家,我有点不安。这该不是给我下的套儿吧?像《水浒》里的沧州牢营似的,先给吃顿好的,再上“土布袋”?
对付我这么个黑白两道都没背景、手里也没自己的死党兄弟的小混混,好像也没必要这么费事。
谁、出于什么目的,会这么处心积虑地甜乎儿我呢?
我躺着抽了半盒烟,嘴唇都麻了,还是没弄明白。
但我觉得应该下点功夫查清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爷们做事要恩怨分明,这么糊涂着着不是事儿。要不弄明白,早晚要出什么事儿。
我给华逸拨了个电话。她居然在家。
“你怎么在家?我还以为你不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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