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跟那个法国男人在一起,他连我都不想要了,你知道吗?他连我都不想要了!他跟我提出来分手。放暑假前他带我去南京玩,住了一个五星的大酒店,包了一个房一晚上就是八百多美元,他刷那个法国男人给的卡。”许小翠继续说着。
“他说:‘翠翠,很多人一辈子都住不了这样的一个房间,但是你这么年轻就住到了,我感谢你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喜欢那个法国男人,我们彼此用真心理解对方的感受,我现在已无法再和你在一起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
许小翠的眼泪哗哗地流着,我不想让她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她看上去很虚弱,但是她要说,喘着气乌青着中毒的嘴唇在不停地说。我想她也许需要倾诉吧,我就默默地坐在她旁边听着她说。
“我最后做了让步,”许小翠说,“我告诉他我不介意他是个双性恋,我也不介意他和男人在一起,但是我要求他不要抛弃我,在他的同性那里感到疲惫的时候,我可以给他安慰。因为我真的很爱他,我不能想像我以后漫长的一辈子,没有了他,还会有什么快乐。”
“我没有想到,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为了他学会了煮点心,学会了洗衣服,为了他我每天晚上陪他看我从来不喜欢看的体育频道的球赛,但是他硬了心,要和我分手。”
我只好说话了,我说:“你不能死,男人多的是,三只脚的蛤蟆也许少见,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再说你长得漂亮,性格又率真,将来会有大把的男人来追你。”
“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他呀!”许小翠大声地哭喊出这一句,我就什么话都劝不出来了。
许小翠出院后不久,我就接到了贾蒙的电话。刚上大学时我们家本来没有电话,是我嫂子坚持要装的,她说娘家人里就她家没有电话,有事的时候每次都要她弟弟上门来喊,我爸只好硬着头皮装了部电话。那时候装电话开户真贵,一千多块,我都为我们家舍不得。
然而我嫂子后来却又说,早知道不装电话的,因为她发现找我的电话比找她的多。其实找我的也不多,就是大学同寝室的那几个偶尔来个电话问个事,但是因为找她的电话就更少,因为她娘家人也舍不得打电话。那时候话费也贵,农话要五角钱一分钟,谁舍得没事总打啊。
贾蒙是第一次打电话到我家,因为我是他寄那封有照片的信之前给他写的信里,才告诉他号码的。我以前一直没给,因为怕他打电话来被我嫂子接到,神经兮兮地张扬。我嫂子偶尔接到我男同学的电话,总会跟我爸妈说:“不得了,二猴子哪里是去读书,分明是在大学里谈情说爱!”
日期:2005-11-16 19:23:33
:) 感谢染芳华的支持,妃子继续更新。。。
—17—
那天的电话恰好是我自己接的,贾蒙这一次没有叫我“可爱的桑姑娘”,而是叫了我胡小桑。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无论是在电话还是信件里,他从来没有称呼过我本名,他一直叫我桑姑娘,我的本名被很多人无数次地叫过,只有他这一次叫的,让我觉得刺耳,说不出的牙疼。
我有点生气,其实我没有理由生气的,可我就是生气了。我冷冷地问他:“贾大研究生,打电话找我什么事?”他既然不叫我桑姑娘,我也就不想再喊他贾蒙了。他似乎有点理亏,他问:“我的照片你收到了吗?”我说:“不是你的照片,是你们的照片吧?收到了,不错,拍摄角度好,取景好,人物表情也丰富。”
贾蒙沉默了半晌,在电话里说:“你的嘴巴怎么一直就这么伶俐呢?”我就忍不住火了,我其实没理由来火的,可是我那天火了,我对着话筒吼了起来:“我伶俐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你不是挺欣赏我的伶俐的吗,现在怎么又觉得不好了?真是无事种芭蕉,无聊怨芭蕉!”
他呐呐地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也只是想把你当个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听这话,我忽然恼怒了起来,我嚷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多情说要嫁给你了么?再说就算我多情难道你没有责任么,你跟我交往到现在你就没有一点暧昧的想法么?!”
他显然有点口吃了,他在电话那头不再作声,我砰地挂了他的电话。这是我和贾蒙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吵架,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吵架,我们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以致于后来我常想,如果没有捅破那层纸,会怎样。
大四开学以后,我没有给贾蒙写信,他打来电话我也没有接。我开始学跳舞,拼命跳,我要流汗,我不要想念。我身材本来就瘦,室友们都担心我会跳成一根面条,她们总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像两根杆子似的细腿。
大四开始不到半学期,许小翠还是死了。
许小翠是在校外租住的那个房子里割腕自杀的,据说割的伤痕很深,似乎切了半个手腕,足见她死的时候的决心。据说,死之前,她曾约他的光头男友最后一次“回家”谈谈。
她约的时间是周六下午四点,光头到的时候,打开门,看见了汪在鲜血里的许小翠,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只是想让光头去鉴证她的死。
日期:2005-11-16 21:46:13
:) 感谢三拍宝宝、lanxinhuizhi、红天梦朋友的支持。。。这不是妃子的经历,是妃子写的小说,呵呵,妃子继续了。。。
—18—
许支书来学校处理了后事。其实我不应该再叫他许支书了,他在我们读大二的时候已换下来了,他连任了两届,六年。他现在不是村支书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没了独生女的可怜的父亲。
我后来听我老妈讲,许一山常一个人转悠在村子里的一座小桥上,往我们读大学的城市方向望,嘴里喃喃地说:“呀,怎的了呢?呀,咋还不回来呢?”我老妈说他的头发仿佛是一夜间白了的,从此苍老而憔悴。
许小翠的死对我的触动不亚于阿宏哥,如果说阿宏哥的死让我有了对亲情的认识,让我开始珍惜亲情,那么许小翠的死就是让我有了对爱情的认识,让我想要好好守护爱情一生一世,又让我想要远离爱情,不被爱情伤害。我的性格在那时候开始偏转,有些偏执的敏感和忧郁。
因为许小翠的死,我开始更加想念贾蒙,我希望贾蒙能够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能够陪着我。然而不知是因为他打的电话我总是不接的缘故,还是他的工作比较忙,那段时间,我没有接到贾蒙的信和电话,我没有他新的地址,我也无法写信给他。
就在大四快放寒假的时候,贾蒙打电话来了。我接了他的电话,此前我们断了联系半年,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联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我,反正我很想念他的声音和他的信,但是我隐忍着自己的感觉,我不理睬他。
贾蒙在电话里说:“你真是倔啊,一气就气了这么久,就算我做错了说错了,你连个道歉的机会也不给人啊,真是服了你了。快放寒假了吧,期末考的还行吧,我去看看你,好吗?”
我犹豫了半分钟,答应了他。他来的那天,学校里的同学基本都回去了,我是为了等他,把买好的车票又退了。那天晚上他住在学校附近的招待所,那是我们认识以后的第二次见面,也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
晚上贾蒙带我到街上饭店吃了晚饭,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我们点了鱼头豆腐汤、玉米羹、年糕炒咸肉,他要了一碗扬州炒饭,我吃了一碗水饺。后来那些饭菜,成了我的最爱。
吃过晚饭后,我们沉默地走在冬天夜晚冷冷的街道上。最后我送他上招待所二楼他的房间,我准备把他送上楼,我自己早点回寝室,因为死的人多了的缘故,我没来由的怕黑,不敢在夜里出来太晚。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贾蒙说:“才八点多,我们再说说话吧,我想和你说话呢,都半年没说了。”我就跟他进了他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丝隐约的香气,我一把拽过他的衣领,凑上去闻了闻,我说:“你个大男人,没事洒香水干什么?我不喜欢洒香水的男人。”
日期:2005-11-16 22:22:39
:) 谢谢狗熊后期剪辑、嘿老张、梅花九段朋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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